他看着安宁,小小的个子,今晚她将头发盘成了花环辫,露出光洁的额头。
安宁脚步在看到他时便停瞬间在了原地,她站在台阶上,逆光处,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喉间有些梗塞,许多难以名状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上心头,那种近乎逼仄的情绪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几步走近,声音有些沙哑,“哥哥,你怎么下来了?”
唐竞是不放心她,他看着清醒了许多,安宁不放心的搀扶着他,“干嘛要下来,就在车上休息会嘛。”
他黑亮的眼眸在夜色下更加明亮,他抿嘴不话,其实刚才头还有些晕,可是她一离开,他心底便不放心,非亲眼看着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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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唐竞有什么让他想要弥补的事,或许只有那么一件,但事实上,那天具体的事情安宁自己已经忘了许多,人的记忆总会有趋利避害的本性,那些让人痛苦的回忆也会刻意的去遗忘,从此以后掩藏所有,仿佛能当作从未发生过一般。
但唐竞做不到,他压根没办法去忘记。
有一段时间安宁非常害怕黑夜,特别是晚上一个人睡觉时都会开着灯,那都是那件事后的后遗症。
安宁已经忘记了那天因为什么事与唐竞吵架,晚自习后她赌气自己一个人回去,似乎是闷热的夏季,她为了抄近道走了学校外面的一条小径。
后来的很多事情她都从来不愿意想起……
那天在小径里,她遇见了两个打扮流气的混混,他们坏笑着堵住她,让她交出身上的钱来。
安宁从小家庭优渥,接受良好的教育,怎么会认识这样的混混,她害怕的发抖。
却无计可施,只能听话的将自己身上带的钱掏出来都给了他们,那时候的她虽然读高一了,可是瘦瘦小小的身体看着跟初中生差不多大。
从小到大,唐竞将她保护的太好了,甚至可以,就连她爸妈都没有唐竞了解她。
她哭着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那些混混,她原本以为他们会放过她了,可是两个男人并不满足,两人痞笑着摸了摸下巴,伸出手摸了摸安宁的脸蛋,一脸邪气,“小妹妹,读几年级了?”
安宁下意识的反感,怎么也忍不住的身体发抖,她厌恶这些人的触碰,人也向后退。
她哭着叫,“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长相邪气的青年笑了起来,“小妹妹,陪哥哥玩会嘛。”
一边一边又摸了把她光滑的脸蛋,看着她惊慌失措吓坏的模样又哈哈大笑起来。
“真可爱的妹妹。”
安宁一直向后退,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给绊倒,她直接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脚狠狠的扭了一下,她皱紧眉头,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那些令人恶心的触摸让她几乎想要呕吐,她胡乱的反抗着,大声叫着唐竞,她从没有过这样一刻,在她心底,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需要,唐竞都会在她身边。
那晚,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唐竞出现了,她裹着破烂的衣服,就连声音都哭哑了。
她从没见过唐竞那刻的模样,眼睛也带着煞人的戾气,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杀气,他一拳将其中一个青年踢的血都吐了出来。
她哭着叫唐竞,唐竞红着眼抱住她,他脱掉自己的衬衣外套,将她紧紧的包裹住,她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她已经意识混乱不清,却清晰感受到了唐竞手都在抖,她哭着一遍遍叫,“哥哥,哥哥……”
他哽咽着:“对不起安宁,哥哥在这里。”
“哥哥以后再也不丢下你,哥哥会永远陪着你。”她记得唐竞似乎过这样一句,又好像是她幻觉了。
唐竞将她抱进了车座上,后来她不知道唐竞到底是怎么惩罚那些人的,她只知道,唐竞开车离开的时候脸色仍旧满是煞气。
这件事情安宁也不知道唐竞是怎么处理的,只是身边没有任何人提起,甚至就连爸爸也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那件事情以后,很长时间里,安宁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甚至晚上也会噩梦惊醒。
她害怕到一定要唐竞在身边才能睡着,每当噩梦醒来,她便会反射性找唐竞,只有他在自己身边看着她,她才能安然睡去。
那段时间,安宁做任何事情都会分神,整个人食欲下降,一下瘦了很多。
家里人只以为她是学习压力大,却没人知道她曾经遭受那样的事情,她不能告诉任何人。
后来唐竞引导她学习画画分散精力,顺带会在空闲时间带她参加跆拳班,每顿监督她吃饭,搜寻着各种她可能会喜欢的菜式,甚至自己尝试去做。
他亲口承诺过会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当她的哥哥,他一直都很好的遵循着他的承诺。
安宁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忘记了,可是那些被深埋的往事,却不时冒了出来,如影子一般如影随形,穿梭在她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