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洛一言不发,白袍旋了下摆,便飘飘离了去,却只站在马车前头吹凉风醒脑。
车夫是他的人,管不着他。
“又是哪句话说差了?惹了那尊爷爷大佛?”冬青惑道。
玉容也以为他离远了,斟酌道:“不是错说话,我瞧着,他有别样心思哩。”
“哪种心思?”
冬青迷惑,公子洛也茫然。
“你瞧瞧,他像不像情窦初开,急于讨好心上人的哥儿?”玉容轻笑。
胡话!公子洛吓得脚打跌。
“胡话!”顾昭和也慌张道:
“快打住,这臊人皮面的话也是混说得的?他一团孩气,哪存这般心思?便是多缠我,也是闲惯了找乐子。”
“还有。”顾昭和顿了顿,又道:“他是个不屑风月情爱的,是自在惯了的人。”
公子洛听得直点头,可听着,又有些不豫,恨不得掀了帘进去辩几句。
可辩什么呢?
玉容嗤笑:“他孩气是真,可又未真在情天情海里打转过,如何生出的不屑来?至多是身边有人为伊憔悴,做了种种荒唐举止,他瞧着可怜见,自是对情事不上心了,也因着未遇上有缘人,这才敢说大空话。”
顾昭和听得坐不住,羞得忙捂她嘴:“哪像个姑娘家说话,情呀爱呀随意拈着来,你就是多心瞎乱想,哪有的事?”
玉容端容肃道:“若不是没得些把握,奴婢能信口开河?公子洛那个混世魔王,缠得人数百数千,可都将人逼得恨不得早早死,哪像现儿,昨个送枣今个献花,贴心贴腹的好。”
冬青受惊了:“奴婢瞧着没得比他更添烦的,竟还是贴心好,吓!”
顾昭和不理她,只愈发忙乱地争:“他也说了,是我不怕他,因此瞧着不同些。”
又犹豫道:“许是我也对他多宽让,他一好还一好罢了。”
玉容无话了:“您瞧着他是个知恩知善的?算了,只当奴婢是错想,奴婢不是肚肠虫,哪能瞅他内里是个什么主意心思?”
“若真是肚肠虫倒好。”
玉容想了想:“如他欢喜见您,又怕见您,见着您又高兴,又难过,对您处处留神,又想您对他留心留意,就晓得那该是真了。”
公子洛手忙脚乱,身怀盖世武功,竟砸在冰上插穿成个倒萝卜。
“嘭响”的动静,惊得冬青忙打帘子,见着他狼狈样儿,哪不懂得。
向着顾昭和小心翼翼道:
“这些背地里说的羞人话,可教他全听去了?”
眼见着顾昭和欺雪似的香肌,露桃似的深红浅红重叠染着,又恼又羞又急又气。
又想着他说她不同。
又想着他夸她好看。
还有扯着她撒娇卖痴。
甚至温泉里……
一时恨不得死过去算了。
连到了进京城口的驿站,都是糊里糊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