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寒生白他一眼,将书挨个放回去。他不想说是因为左意如和大哥联手坑他,更懒得去想自己在他们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地位,看到易澄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会想:他又对我是真是假?
这疑惑很快被应寒生自己打消,因为他觉得易澄没那个智商。
随意聊了几句,应寒生看出易澄眉间疲惫,就开口让他去休息。
后者拗不过他,非拉着他一起,应寒生托辞自己还要出去逛逛,才成功摆脱易澄。出了易府,他想了下,干脆就出去逛逛好了。
宣城依旧是热闹非凡,大人物的事情都与他们无关。应寒生看中了些没见过的小玩意儿,拿着拨浪鼓让席萼派来跟着他的人付了钱,他则好奇的咬了一口甜腻的糕点,皱着眉,一点点的吞咽下去。
拨浪鼓的鼓点很急,他寻着声音看去,见几个小孩笑闹着摇啊摇,再看看自己手上拿的,不由红了脸。
他将拨浪鼓和剩下的糕点分给了小孩们,自己咬着没吃完的糕点往回走。
“哎!”一个年轻的美貌女子不小心撞到了他,冰花洒了一地,她连忙俯身去捡,应寒生慢了半拍,眨了眨眼觉得女子有点眼熟。
等帮忙拾完后,他叫住了女子:“云儿姑娘?”
“你问我席萼啊……”云儿神情冷淡,讥讽道:“他就是个败类!混蛋!”
应寒生拿着她采的冰花,一朵朵的拼凑,闻言有些疑惑:“怎么这样说?”他听的故事里,并没有云儿这个人的出现,席萼只是简单几句带过。
云儿冷笑一声,将当初一番恩怨怀着九分恨意讲出来。
应寒生早知道席萼不是好人,却也没想到他会帮一个纨绔引诱少女,致使少女不得不嫁给纨绔。
他眉间几缕忧愁,强打起精神,问她:“你婚后呢?”
云儿低着头,说:“比起席萼,我更恨袁虎,他就是人渣!……不过还好,他已经死了,我没猜错的话,是席萼杀了他。”
她神色很复杂,既恨又快意,末了释然的笑了笑:“袁虎那种人,不是席萼也会是其他人,总要经历一遭背叛的。小星,你比我命好,有他护着你……”
云儿有些恍惚:“我没见过他对谁好了,只有你……”
作别了云儿,应寒生没回易府,反而踌躇着到了席萼的府邸。
他在门前犹豫不决,而天色渐晚,寒风更甚。
蓦地一声叹息,席萼从后面轻轻搂住他,眉目温和,说:“走吧,我带你进去。”
—
在月光倾泻雪海的时候,断崖上会亮起银光阵阵。
左意如在雪山上找了几夜,终于是发现了这个断崖。她到的时候,应凌程已经在崖上凝望了好久,见她来,连个正眼都没有。
“应凌程?!”
再好的修养也没了,左意如当场爆发!“你就是这样看待同盟关系的?任由我们苦苦寻找,而你作壁上观?”
应凌程眼睛动了下,见到从崖底飞上来一只怪鸟,在他眼里,或许这只鸟都比左意如更有吸引力。他打下那只鸟,吩咐人去烤了吃,见对方脸色阴沉,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这次忘了。”
“恐怕还有下次吧?”左意如不忿。
应凌程道:“五五之间。”
“你!”左意如噎着一口气,嗔道:“为什么不去把阿生弟弟抓回来,他可是计划的一大关键。”
应凌程似乎嘲讽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轻声说:“再让他玩会儿吧,总要回来的。”
“你说是让我不要舍不得,自己却先心软了。”
左意如讶异。
“心软是别人的事,我的字典上只有实力。”应凌程脸色冷了下来,他道:“就在这几日了,席萼会离开他一阵子,我的人自然会把他带回来。”
断崖下的银光又一次亮起,周围雪被如霜,美得寂静又心惊胆寒。
应凌程并不知道,此时的应家犹如人间地狱。
火舌烧灼着虚空,惨叫、哀嚎、求救、辱骂……血色绵延天边。一个小少年哭喊着,被几个蓝衣人抱走,一路对打,最终被划伤。
“五叔!”
小少年惊呼,一时间泪也止住了,扑到蓝衣人身上。
房梁塌了下来,烟熏火燎的气味呛得人泪流满面。
斗篷人慢慢走了过来,到近前,微微抬起了头,露出瘦削的下巴。
“你是谁?!”
小少年挡在他的五叔身前,哭成小花猫的脸看不出容貌。只是他这明明怕的要死却还是要强装镇定的模样,让得斗篷人想起了一个人。
透过橘红的火光,小少年看到对方的嘴角微微翘起,嘶哑的声音莫名的好听:“你不需要知道,我答应了他给应家留下血脉,这次不杀你,你走吧。”
什么?!什么嘛!
小少年下意识的护紧了身后的人。不杀他,只是不杀他而已!
一道亮丽的银光划过,惊鸿一般的美,溅染的血液似红色的露珠,顺着刀面滑下来,滴到火舌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直到烧焦的气味飘出来,小少年才后知后觉的扭头,发现几个蓝衣人都被砍成了两半。
大滴大滴的泪一下子落下来,他哭的不能自已。
一串手链掉落在眼前,少年左看右看,迟疑的发现它是来自于前方的一个女人的。
他没纠结两秒,就站了起来,将手链又戴回女人的手腕,然后帮她合上了双眼。他站了起来,周围人来人往,蓝衣的黑衣的打得不可开交。
他站在这里,却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席萼走过来,用很轻松地语气说:“怎么样?我给应家留的传承者。”
应寒生看了一眼,见小少年失魂落魄哭的要死要活,忽然就想起了自己。若还是七八岁的年纪,他见了这场面,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他的神情空茫无物,席萼有些担心:“不适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