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么一来,河西这边就难免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毕竟政府一二把手之间的这种合作团结,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更何况杨伟权身份特殊,如果他真的和郜克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肯定会有人不满意。
省委书记冯振怀?
杜言脑子里闪过这个人的影子,对冯振怀,杜言当然不熟悉,他只记得冯振华做了两任省委书记之后就进了京,几年之后以副国级待遇退了下去,说起来倒也算是落了个整脸。
可是和楚平不同,冯振怀在担任河西省委书记的这段时期,大力提倡开发本地资源,甚至是形成以后逐渐变成单纯的原料供应省份过程中最关键的一段时间。
现在想来,冯振怀未必是真的没有做为,而是大有作为啊,也真因为这样,他才最终得以以副国级而颐养天年吧。
可是这么一来,郜克提出的振兴本省工业的施政方针,明显就和冯振怀的主导方向发生了冲突,再加上京里想来有人对杨伟权在河西省能有所建树也肯定不愿意看到,现在想来,这河西的风向是要动一动了。
“爸,您说什么?”楚亦兰的声音忽然微微提高,这引起杜言注意,他抬起头恰好看到楚亦兰向着望过来的眼神“我知道了爸,我,我会告诉他。”楚亦兰望着杜言回答着,然后过了一会她才慢慢的放下话筒。
“有什么事?”杜言不动声色的问。
“我爸要见你,”楚亦兰神色凝重的看着杜言,过了一会她忽然向前一步抓住杜言的胳膊用力摇晃“我爸一定是发现什么了,他刚才在电话里的口气就不对,我和他说刚才的事,他连问都没问就说要见你,你害死我了!”
杜言知道这个时候也无法让楚亦兰冷静下来,所以干脆就任由她不住的摇晃,直到她停下来无力的坐在沙发上,一个人愣愣的只是说:“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亦兰。”
杜言抬手轻拍楚亦兰,可手指刚触到她的肩头就被她用力甩开。
“别碰我,这下我们都完了,”楚亦兰有些歇斯底里的对杜言低声喊着,然后她忽然停下来认真的看着杜言的脸,接着下决心似的开口说“要不,我们结婚吧。”
虽然早已猜到总有一天会面对这种局面,可当事情临头时杜言还是有点头疼,只是他也知道这是必须面对的一个事实,从他把楚亦兰变成自己女人的那一刻起,这个问题就迟早会出现在他面前。
杜言略微沉思一下坐下来看着楚亦兰,然后他轻声反问:“亦兰,你认为我们两个能结婚吗?”
楚亦兰微微张开嘴先是要说什么,然后就停住,最后她缓缓的摇摇头,眼中露出了一丝绝望的神色:“杜言,你连骗骗我都不愿意吗?”
“如果我骗你,那不是更残忍,”杜言坐到楚亦兰身边,轻轻揽着她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亦兰,我们得面对现实,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也知道那会是什么后果。”
“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那样对我,你这个坏蛋!混账!流氓!”楚亦兰抬手用力拍打杜言胸口,可随后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哭泣“我们怎么办啊,杜言,我爸肯定知道了。”
“是我不好,亦兰,”杜言揽着楚亦兰,让她在自己怀里不停的哭着。
自从发生了那次关系之后,两个人似乎就又一下子都回到了之前的那种状态,甚至即便是一起到彤阳参加抗洪救灾事迹表彰大会的时候,两个人也是相敬如宾,似乎都忘了那件事。
可杜言知道这不正常,特别是女人来说,没有女人能这么坦然的面对一个夺走了自己第一次的男人,所以他在等待。
现在,在楚平这个巨大阴影之下,楚亦兰为自己树立起来的防备的盔甲,终于抵挡不住那种无形的压力土崩瓦解,看着楚亦兰哭得梨花带雨般的一张俏脸,杜言慢慢低下头,轻轻吻在了她的脸颊上。
“你走!”楚亦兰恼火的推着杜言的胸口,可这却根本不起作用,杜言顽固的双手捧着她的脸吻下去,直到她的双手越来越没有力气,最后只是紧紧抓住杜言的肩膀。
“亦兰,我要去见你父亲,”在深吻了一阵后,看着逐渐冷静下来的楚亦兰,杜言平静的说“不论结果如何我都得去面对他,即便我们不能结婚,可这种事男人不能装孬。”
“你不怕我爸?”楚亦兰有些不安的问“你不了解他,别人都说他随和,有的甚至说他软弱,可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我爸那个人真要是发了火,他根本不会管你是谁。”
“我说不怕你信吗。”杜言苦笑一声,只要想想要面对老谋深算的楚平,杜言都觉得头发根发麻,可正如他所说,男人在这种事上绝不能装孬,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怀里这个把自己给了他的女人,他都不能临阵退缩!
彤阳,府城区国子监大街,这里是彤阳保留的最好早年民间住宅聚集的地方,也是河西省委省政府人大政协领导们的住所。
到了省部一级的干部,仔细说起来已经没有普通人所谓家的概念,除了随时可能会被调任到其他城市甚至其他省份,国内特有的供给制度也从大到房子,小到吃喝都已经让领导们“提前”进入了**。
这么一来,很多高级领导虽然在任职所在地可以说是衣食不愁,生活无忧,不过作为交换自然也就变得居无定所。
至于如楚平这样已经注定要在河西扎根,不可能再有什么动静的干部,在居住上就多少要有些讲究了。
从省委那边过渡到人大之后,楚平就很自觉的立刻搬出了省委家属区,然后在国子监大街靠近人大领导家属区的一个院子里落了脚。
估计着这将是楚平人生中最后一个岗位,人大在关于安排楚平住所的时候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想想等到将来有一天楚平真正完全退下来的时候,如果再从人大这边搬出去,那就多少有些让人受不了,所以从一开始安排给楚平的这个院子就已经被内定了不再收回。
毕竟做为老省委书记和如今的省人大主任,即便退下来也依旧是旧部云集,马虎不得的。
楚平家在国子监大街二百六十六号,这是一处很僻静的院落,干净的红色院门和院门上迎着晚霞光亮的黄铜门环,看上去就如同走进了早期民国时的那种幽幽大宅。
看到楚亦兰,闻声开门的保姆先是一笑,可看到她身后的杜言,保姆不由微微一愣。
“巧姨,家里有客人?”楚亦兰立刻注意到保姆脸上的神色,巧姨是在自家做了多年的老人,当然不会这么没眼力件的随便露出这种神色。
“是,有位客人来了一阵了,楚书记正陪着在里面说话呢。”巧姨笑着说。
“哦。”楚亦兰点点头,巧姨很会说话,这一句话就已经告诉她这位客人应该来头不小,否则如果是普通客人,也不会如她说的那样“来了一阵”,更不会还特地提到畜平正陪着说话。
楚亦兰一边走进院子一边略微回头看了眼杜言,她如果带着杜言就这么进去,多少会有些唐突,如果传出去什么谣言那就更糟,尽管她也知道估计现在各种谣言肯定是到处乱飞,可这种事只要不坐实,谁也不可能就拿出来真的当事说,只是如果自己授人以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是不是要先到其他房间等一下。”杜言也注意到了楚亦兰的神色,所以他立刻开口问,如果是要的和楚亦兰结婚自然也就无所谓,可既然没有这个可能,该有的避讳总是要注意。
“不用,咱们一起进去,”听了杜言的话,楚亦兰好像忽然下定决心似的回头说,同时她瞥了一眼已经借故走开的巧姨,压低声音对听了她这话之后脸上反而露出犹豫的杜言说“你别小心眼的以为我是要借机会要挟你,现在藏着躲着反而没意思。”
说完,楚亦兰也不管杜言是不是听自己的,首先穿过月亮门,向着里院的堂屋走去。
杜言站在那里看着楚亦兰的背影,他能感觉到虽然楚亦兰这么说,可她的脊背在走路时却显得有点僵硬,很显然其实她自己这个时候也紧张无比。
看着楚亦兰那样子,杜言心里却是多少有些感动,他知道楚亦兰显然是顶着巨大压力才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过杜言略微一想心里却又是一动。
楚平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两个人这时候会来,那么不论是什么客人,如果楚平真的不想让人家看到自己,又怎么会让可人在自己家呆那么长时间?
这么一想,杜言倒忽然对究竟是谁和楚平在一起感到了一丝好奇,他跟在楚亦兰身后走进了堂屋,
堂屋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虽然不认识,想来应该就是楚平。
而看到坐在楚平对面的那人,杜言却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