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怎样?”磁性优雅中又带着点点惑人的声音,及独属于男子的雄性气息,皆令连城感到一阵不自在,只见她后退一步,犀利的冷眸凝视着皇甫熠,一字字道:“熠亲王,我不止一次与你说过,别总往我身边凑,你倒好,像是只赶不走的苍蝇,想着法子缠着我不放,你说说,你这般纠缠于我到底想怎样?还是说你看上了我,才不顾及自我身份,以各种法子想引起我的注意?”
就那么几次接触,连城已知皇甫熠接近自己别有目的,并非顾宁所言对方是因看上她,才在进来几日往侯府跑的勤快。
之所以有刚才那么一说,她是要堵住皇甫熠的后路,免得那厮脑袋一抽,真说出我就是看上你了,而你又不理我,只好想方设法靠近你,缠着你不放。
皇甫熠灿若星辰般的眸子眨了眨,一脸无辜道:“我不想怎样啊?”
“唤芙,唤雪,你们陪着三小姐和小少爷先回院里,我过会就回去。”没脸没皮的家伙,若是她不留下说几句话,大哥的身份恐怕就没法继续隐瞒下去,冷着脸瞪了皇甫熠一眼,连城看向顾宁,道:“带着骏儿回院里吧,二姐在这和熠亲王说两句话。”
顾宁点点头,朝皇甫熠欠身一礼,牵着顾骏渐行走远。
唤芙,唤雪紧随其后。
“说吧,找我什么事?”走到一颗花树下,连城动作闲适,悠悠地背靠树干,注视着皇甫熠淡淡地问。
略施小计,不仅确定了顾祁的身份,还令小无赖气闷之极,皇甫熠别提心里有多得意,微微笑了笑,他一步步走向连城:“把那两只畜生送人,要么就宰了吃肉,你看怎样?”想到皇甫熠看到大黑,大黄时的情景,连城心底的郁闷散去不少。
秀眉微挑,她凝视着皇甫熠嘴角那令人迷醉的笑容,摇头道:“我可不敢。”不待皇甫熠发问,她轻软略带些慵懒的声音又扬起:“你别再往前走了,小心我再赏你一脚。”
皇甫熠嘴角的笑容一僵,止步道:“真粗俗。”
“我是粗俗,熠亲王看不惯大可不看。”凉凉地说了一句,连城遥望皇宫方向,道:“大黑,大黄是皇上赏赐给我的,我可不敢忤逆圣意,将它们赶走。再者,我很喜欢它们,为什么要 听你的赶它们离开,甚至残忍地宰了它们?”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皇甫熠邪笑道。
连城嗤笑一声,道:“嘴在你身上长着,要说你尽管说,大不了来什么我接什么。”坏痞子,若是想往外说,用得着刚才威胁她留下来吗?
“呵呵,我和你开玩笑呢!”皇甫熠轻笑出声:“你我是兄弟,兄弟的秘密,自然也就是我的秘密,有生之年,我是绝不会做出背叛兄弟之事。”连城不知,不知由于她太过紧张顾祁, 神色间才露出破绽,从而令皇甫熠确认了心底的猜测。
撇撇嘴,连城斜睨皇甫熠一眼,道:“还有话说吗?”
“当然有了,要不然我跑到贵府来做什么。”笑了笑,皇甫熠眉头微皱,不解道:“我怎么觉得你们府上没丁点人气啊?”
闻言,连城只差哈哈大笑两声,但她还是忍了住,微抬头,专注地盯着皇甫熠,似笑非笑道:“你不知道缘由?”
皇甫熠的目光朝周围扫了一圈,耸耸肩道:“知道我还问你做什么?”
“你在装傻?”连城挑眉问。
“装傻?”皇甫熠嘴角一抽,俊脸上浮现出抹惑人的笑容:“我为何要装傻?
连城直接丢给他一个眼刀子,面无表情道:“别这么对我笑。”皇甫熠接住她的话,脸上笑容更为惑人:“怎么?我的笑容很吓人?”
“你觉得呢?”反问一句,连城腹诽:装傻!
片刻后,她就皇甫熠前面的问话作答:“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熠亲王,但凡有人的地方有你出现,哪个不是噤若寒蝉。”
皇甫熠摸摸鼻头,不以为意道:“你是说我在京中的名声,让人们一见到我,就吓得忙躲避开?”
“你这么装有意思吗?”不想再与皇甫熠废话,连城提步朝通往主院方向的道上走,“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在这奉陪熠亲王了。”
近几日只要皇甫熠一迈进宁远侯府大门,各院主子,下人皆退避三舍,尽可能地不出现在他面前。
一方面确实是因为皇甫熠在京中的名声,另一方面,则是皇甫熠第一日到侯府时,有给顾耿丢下话——若不想侯府见血,就别让阿猫阿狗扰到他。
因此,就是顾耿本人,只要听到皇甫熠踏入侯府大门,也唯有呆在自己的书房,直至皇甫熠离去,才会在府中走动。
由这,不难看出皇甫熠是在装傻,好逗弄连城取乐子。
“喂,我明天还会来找你的。”冲着连城走远的背影,皇甫熠磁性而优雅,又带着些许邪魅的声音扬起。
连城微怔,跟着唇中溢出两字:“有病!”她的声音很轻,却还是被皇甫熠听了见。
“我就是有病,所以才来贵府找顾神医诊治啊!”语落,皇甫熠朗笑出声。
加快脚步,连城实在不想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
只因那笑声太过得意,张扬。
听着就让人气闷。
落雪阁。
“小姐,您要是心里有气,就冲着奴婢发出来,千万别憋坏了自个。”回到院里,二凤不顾自己双颊肿痛难受,先为顾绵红肿的脸颊做了妥当处理,然后垂头侍立在一旁,低声道。
顾绵坐在椅上,双手看似轻轻交握在一起,实则,她长长的指甲已刺入掌心,但她仿若不知痛。
她怒,怒连城今日出言羞辱她。
她恨,恨连城毫不留情面地甩她一巴掌。
可即便这样,她此时此刻除过忍着,别无他法。
良久,她眼里的恨,脸上的怒,慢慢消隐消去,望向二凤冷冷道:“今日花园里发生的事,绝不能传入夫人耳里。”
二凤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嗯”了声。
“这笔账我会牢记在心,待寻到合适的时机,我定狠狠地还给她!”顾连城,顾慧,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过我的报复!嘴角泛起抹森然的冷笑,顾绵阴阳怪气地问二凤:“你说熠亲王该不真看上顾连城了吧?”
“这个……”二凤思量片刻,嗫嚅道:“奴婢……奴婢觉得不太像。不过,若她真被熠亲王看上,也是好事。”
“好事?”起身在屋里走了两步,顾绵忽然森笑道:“也对,她若真被熠亲王看上,确实是好事。但就她的长相,还有现在的名声,熠亲王若不看走眼,能看上她?嗯,或许收她到王府后院玩玩,倒是有可能。”
顾绵虽没杨氏那么深的城府,可她的恶毒心性,却与其母全然不相上下。
刚刚与二凤说出那一番话,她无非是盼着连城死,盼着皇甫熠看上连城,进而将其克死。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但现实情况却是,她不信连城能被皇甫熠看上,所以,她就退而求其次,希望连城被皇甫熠收入后院,然后玩玩,再如同破鞋一般被扔掉。
“小姐,你说熠亲王果真克妻吗?”从顾绵的言语中,二凤知其不再就花园中发生的事责罚自个,不由心神一松,问起皇甫熠的事来。
坐回椅上,顾绵声音中略带惋惜道:“若不是真的,又有哪个敢传出对熠亲王这般大不敬的话,而且,咱们不也没见熠亲王出声否认,还有就是那几个被皇上指婚的高门小姐,无一不是好好的就突然死去。”
二凤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听顾绵说着。
“其实,就熠亲王的身份和地位,及他那无与伦比的样貌,能嫁给他做王妃,真真是件令人做梦都会笑醒的美事……”说到这,顾绵倏地止声,摇摇头,挥去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起身便往内室走:“我进去躺会,若是夫人院里有人过来,就想法子妥善打发了。”
“是。”二凤恭谨应道。
顾绵话中的意思,作为她的心腹,二凤自然听得明白。
即便她担心花园中发生的事,不是那么轻易能瞒过杨氏,但能多瞒多久是多久。
总比夫人当下知晓,从而重责于她要来得好。
双颊好痛,要是再被夫人施以杖刑,那对她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主院这边。
“二妹,熠亲王找你有事?”从顾宁口中知晓连城被皇甫熠堵在花园中,顾祁为此沉思的同时,心中不免升起抹不安的情绪,这不,一看到连城进屋,便眸色关切,出言询问。
熠亲王到底要做什么?
难不成如三妹所言,他看上了二妹?
但,有这种可能吗?
如今的宁远侯府远不比从前,且二妹姿色一般,加之他们见面的次数也并不多,怎么想,他都没理由对二妹上心。
顾祁一时半会琢磨不透皇甫熠对连城安的是什么心,可他有他的坚持,那就是不管皇甫熠对连城是何心思,他都绝不会让自己的二妹与其有牵扯。
“没有。”连城浅笑,道:“他就是无聊,来咱们府上随便转转。”
“二妹,有事千万别瞒着大哥。”轻叹口气,顾祁面上表情沉重,道:“他不是良人,大哥不希望你和他走得太近。”
连城朝顾宁看了眼,吓得顾宁吐吐舌头,牵着顾骏的小手就往门外走。
肯定是小丫头与大哥说了什么,要不然,大哥也不会与她说出这话,无奈地摇摇头,连城笑看向顾祁:“大哥,你定是听了宁儿说了什么。”顾祁未出言否认,连城接道:“熠亲王身份高贵,各方面条件都那么好,是不会看上我的。而我,也有自知之明,是万万不会和他牵扯上关系。”
沉吟片刻,她视线从顾祁身上挪开,望着窗外的天际,眸色渐显怅然:“再者,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大哥尽管放心就是。”
“二妹,你是不是已有喜欢的人?”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变化,顾祁试探着问。
连城摇头:“三年前我足不出府,接着出了那件事后,我又一直沉睡着,这醒来也没多久,哪有什么喜欢的男子。”收回视线,目光落回顾祁身上,“大哥,你的身体状况已明显好转, 我打算明日就给你做手术。”不想顾祁因皇甫熠这么个人劳心劳神,连城笑着转移话题,在*边坐下,为顾祁查看起双腿来,“只要做了矫正手术,再精心将养段时日,大哥就可拄着拐杖下地慢慢走动。”
“那多长时间可以完全恢复自如?”顾祁难掩激动,颤声问。
“少则四五个月,多则半年。”连城微笑着回他一句。
顾祁眼眶湿润:“二妹,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照顾大哥!”
“大哥,你要再这么说,我可就要生气了。”与其四目相对,连城故意拉下脸,微恼道。
“好了,大哥不说这些见外话了。”唇角掀起抹温润的笑,顾祁定定地注视着连城,道:“二妹,你很好,能与你匹配的男子,也必将是这世间数一数二的儿郎,往后不许再轻贱自个。”连城嫣然浅笑,点头“嗯”了声,就听顾祁又道:“熠亲王虽生得俊美绝伦,可他的脾性实在不怎么好,尤其是他还背着克妻的名声,大哥不想你遇到不测,明白吗?”
唇角动了动,连城想告诉顾祁这世间并不存在什么克妻,克夫一说,但想了想,她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喉中。
因为她一则觉得没必要,另一则就是她说了,顾祁也未必相信。
一天的时间过去很快,亲自指挥丫头准备出一间厢房做手术室,并把手术时要用的物件一一摆放好,连城这才回到自己屋里。
要想顾祁的双腿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好,食补的同时,还离不开药补。
西药消炎止痛,首当其选,但要说到药补,就离不开珍贵的中药材。
坐到椅上,连城单手撑着下颚,凝望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喃喃道:“御药房……御药房……”就去那,这天下最珍贵的药材,除过皇宫里的御药房有,还有哪有?且哪里的药材最齐全,她去拿上两三样,应该也不会被发觉。
拿定主意,一抹笑容在连城清秀的脸儿上绽放了开。
熠亲王府。
“她倒是长本事了,以为皇宫是她家的府宅,随她任意行走。”皇甫熠负手站在窗前,听完离涵的禀报,拧眉淡淡道:“看来我得进宫一趟了。”
任伯看了眼窗外的夜色,略带犹豫道:“可是这会宫门已下锁,王爷要如何进宫?”
“本王要进宫,就是半夜三更也去得。”嘴角勾起,一声冷然的轻笑从皇甫熠那如樱花瓣美润的薄唇中漫出:“准备顶轿子,我坐着进宫。”
“是。”任伯应声,转身走出书房。
离涵颇为不解,禁不住道:“爷,你进宫从来不坐轿子的。”
“本王这回想坐轿子,难道有什么不可以?”回过神,皇甫熠长眉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也不等离涵出声作答,就抬脚踹了过去:“忙你的去,少对爷的事生好奇心。“
身子敏捷一躲,离涵挠着头笑道:“爷,您对顾二小姐的事这也太关心了,要不,您索性和顾二小姐挑明了说,让属下在她身边当差得了!”没日没夜的蹲稍,他连吃顿饱饭,睡个好觉都没有过,想想都好悲催!
皇甫熠当即笑道:“你这提议不错……”
截断他的话,离涵满脸赔笑道:“爷,属下和您说着玩呢,您千万别当真,千万别当真哈,属下还有事,这就离开。“不等音落,书房中已不见离涵的身影。
“说着玩?”皇甫熠嘴角掀起抹浅笑,注视着门外悠悠道:“主意真的不错呢!”
任伯安排好轿子,返回书房:“王爷,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皇甫熠敛起笑容,摇摇头,道:“轿子准备好了?”
“在府门外候着呢。”任伯回了句。
是他刚才听错了吗?
任伯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也不再多想。
“那我去了。”说着,皇甫熠就朝书房外走。
跟其身后,任伯有些不放心道:“王爷,要不老奴随你一同前往吧!”
“不用。”皇甫熠脚步未停,摆摆手:“我就是夜里睡不着,一时兴起想去宫里转一圈,他不会将我怎样。”
任伯晓得皇甫熠一旦拿定主意,谁也别想让其扭转。
再说,他打心眼里被其才华,以及掌控人心的本事折服。
孩子大了,以后的路终究要自己走,他还是在旁看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