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小姐喜了,原来在她幻做崔莺莺的时候,她的张生也早已属意。
和所有话本子里说的一样,正值青春年华,才子佳人,一见倾心。以梅花伞为媒,将两颗真心许下。
四月暖阳,对街员外派媒婆上门提亲,那家公子,相貌好,才学好,可小姐就是一千个不愿意。她的心里,除了那个唱腔婉转的梨园花旦,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大户人家的体面容不得她胡闹,数次反抗无果后,小姐和花旦决定私奔。
杭州山水好,两人带着些许银两,一路就奔到了这处。
原本以为是幸福的开始,却不知不幸已经悄然靠近。
俩人的盘缠是断然不够开支的,他们租了巷尾最破烂的茅草屋,可还是无法维持正常的生计。屋漏偏逢连夜雨,因为一路奔波,从小就没怎么吃过苦的花旦一病不起,两人本来就贫苦的生活更加困难了。
小姐想尽了一切办法挣钱为情郎看病。为别人补衣服,浆洗衣服,绣了手绢去卖,这些活计她都一一做过。可哪怕她将那一双芊芊玉手洗的发红,也换不来几个铜钱。看着花旦的病一天比一天重,还时不时的咳出血来,她的内心生出无限的惶恐和无奈。
她怕,她怕花旦就这样离去了。
这日,小姐正如往常一样上街叫卖手帕,过来一名妇人停在她面前,与她寒暄起来。
那妇人穿着上好的绸缎,瞄着精致的眉,虽然上了些许年纪,可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她一开口,就捏住了自己的软肋。
她说,“姑娘,你是不是很缺钱”
小姐很想说,是的,我很缺钱。可这句话哽在她喉头,无论如何都吐不出。不用看相邻摊贩鄙夷的眼神,她都知道这妇人,是青楼的鸨母。
“我知道你,你和一个病殃殃的男人住在巷尾最破烂的茅草屋里,每天拼死拼活的就是为了给那个男人赚几个药钱。可你看看你的生意,从早忙到晚,也不见得能混一口饭钱吧不如和我混,吃香喝辣,银子有的是。”
小姐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是很缺钱,可坠入青楼,这不该是一个良家女子该做的事情,梅郎知道了,也不会允许的。
可那鸨母数十年买卖姑娘的经历,早就精的跟猴似的,一句话出来就能戳到心窝子上。
“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来钱更快更容易了,你要是忍心看着你的情郎因为你爱惜那无所谓的面子,活活病死的话,那请便。说什么山盟海誓,到了利益面前,还不是一样”
鸨母嘴角勾起的笑很是嘲讽,丢下手中的帕子转身,扭着水蛇般的腰肢就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