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生气，我挺高兴。往后就让锦绣在楼上伺候，你们都在下头吧。”

香巧彻底摸不清状况了。

这几天，她们怎么温言软语，德文郡主就跟老僧入定似的只当听不到，这锦绣来了还不到一刻钟，怎么就把郡主给惹到了，惹到了不说，还非要留她伺候。

是想折磨她么？

那太好了，最好留着锦绣折磨去，她们看郡主一言不发的铁板脸，茶不喝饭不吃这不称心那不如意，纵然不打不骂，也是被折磨得够了。

于是香巧乐得避开，悄无声地退到楼下去了。

锦绣无奈道：“那晚上奴婢睡哪儿？”

“我睡里间，你在这儿加张榻便可。”

看来这几日，没人在楼上伺候，怪不得她昨夜可以溜出去。难道宫里不怕她做出什么事，毁了婚约？

又看看德文郡主一身的男装，越看越觉得怪异，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在闺房里穿一身男装……锦绣突然想起，古代有个词叫“短袖之癖”啊！这德文郡主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赶紧摇头道：“郡主，别怪奴婢多事，您穿着男人的衣裳，奴婢可不敢跟您同屋睡，怪别扭的。”

德文郡主的眉毛已经挑了起来，似乎又有话要喷薄而出。

锦绣赶紧道：“宛儿不是您从幸王府带来的么，要不，奴婢让宛儿来？”

没想到德文郡主却不是要发怒，掀了掀眉，半晌，总算憋出来一句丧气话：“宛儿也不是从小服侍我的，是王妃挑了跟我进宫来的。”

锦绣却有些听不懂了，问道：“王妃不就是郡主殿下的母亲么，怎么不叫母亲却称王妃，奴婢一开始都没听懂。”

德文郡主低声道：“我是庶出……”

四个字，道尽缘由。

很多锦绣没想通的事情，顿时豁然开朗。

德文郡主是庶出，虽是幸王之女，想必在王府里地位也不高，从王妃给派个丫鬟过来的作派，搞不好还被压制和歧视得厉害。所以她总觉得自己不会说话，只怕这些都是在王府里长期被人这么嫌弃，慢慢地，她就不说了，免得丢人。

“那也该当叫母亲的。”锦绣轻声道。

“不想叫。”德文郡主干脆地摇摇头，“横竖不管我愿不愿意，半个月后我便不在宫里了，我便不叫她母亲，她也再不能拿我怎么样。”

真是寥寥数语，贵族家庭里女人的明争暗斗就已呼之欲出。见她倒愿意说说心里话，锦绣不免抓紧机会想劝几句，看看能不能看到点“不被杖毙”的希望。便道：“若如此，嫁人岂不更好，好歹对方是一国世子。”锦绣说的倒是实情，别说郡主，就是公主都难嫁，历朝历代都如此。又要对方门第相当，又要对方人品出众，可真有这样的俊才，人家想要的就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佳妇。娶个公主回来便只能供着，连个妾都不能有，还得事事看人家脸色，连公婆见了媳妇都得行礼，完全没有地位好吗，真正不是件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