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饭食好了。”一名三十些许的男人推开篾编织的门扉,提来三只陶罐,他面容并不出众,一条过颊的伤疤看起来有几分狰狞,但姒揆知道这个将他照顾长大的男人有多温柔。
“好。”姒揆翻身坐起,将挂在墙上的一块粗糙木板取下,放在几只小石墩上,成为一张低矮的桌案。
两人同时坐下,这还是他强行命令,卫叔才会和他同桌。
陶罐里是黄米饭和半罐羊肉汤。
“卫,最近训练的战士们怎么样了?”姒揆一边夹肉一边问。
“众人皆极是努力,只是时日太短,难成战力。”卫平静地道。
“嗯,时间紧迫。”姒揆点头,“卫,我想去一趟南荒。如果有南荒助力,我们复国才有希望。”
当年他第一次穿越时,就是不想复国,只是躲在山里好好生活,可惜后来被寒浞发现,险些身死,还害死了一直将他照顾长大的卫叔,看到挂成城墙上卫叔的头颅时,他才知道这不是一场梦,才真正将复国当成自己的使命。当时若不是姬惠突然现身阻止,他一定会上去复仇的。
他那时是又恨又气的,恨自己没用,又气姬惠不肯助他复国,所以才会在后来总是找阿惠的麻烦。
后来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一定要那样去试探阿惠的底限,果然是不作不死。
“南荒有妖族之患,轻易不能动用,很难说动。”卫给他夹了一块肉,“我会训练好少君挑选的奴隶,只是少君莫要太过心急,功法真元,皆要根基稳固,否则很难进步。”
“你说姬惠是怎么练的。”姒揆轻声叹息,“神照经在五方功法中是最最耗时的功法,我夏国的天水功向来以速成著称,可是我努力多年,也才六重天。”
这还是自己占了重生没有功法瓶颈的便宜,但姬惠已经是天阙了。
天数有九,一步一登,九重天过,仙凡两分。
天阙和重天,相差太多了。
“神洲广阔,英才倍出,少君天赋,放眼天下,也是前十之数。”卫诚恳道。
“可是时不我待啊。”姒揆给黄米饭里泡了点羊肉汤,拿木勺舀着吃,没有姜的肉汤还是那么虐,“还没找到姜吗?”
当年还是个初中生的他根本不知道生姜地上的叶子长什么样,后来一次和朋友提起,才知道神农大帝本姓姜,一次尝百草时中毒,然后遇到一从草,顺手吃下去,然后毒就解了,他就把这个东西起名叫“生姜”,就是这草让他起死回生的意思。
“不曾,草药之物,向来由祭祀掌管,我们身份危险,不能轻易接触。”卫说。
“南荒会成为我们的助力的。”姒揆微微一笑,“东夷那帮废物,根本不会治理国家。你不已经知道现在中州各族,都是抱怨东夷思念夏国之声吗?”
三十余年国灭,夏国当年的苛政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但东夷素来龙蛇湖泊众多,民众多以鱼猎为生,在农耕一事上夏氏部族闭着眼睛也可以秒掉他们。如今他们占了最大最好的土地,却少有产出,民众们已经开始思念当年可以给大家丰收的夏国了。
所以建国不一定要做的太好,但一定不能比上任差,否则像东夷这样给不了姬惠的南荒粮食,阿惠就直接站在了自己这边——不过姒揆瞬间想到后来自己也想用扣住粮食这招逼姬惠来回应自己的感情,结果被阿惠杀上王都,亲手废了自己功体,将自己打下天阙的事情——当时阿惠还洗劫了王都,只留下少量口粮,让天下人都见识到他的杀伤力绝对比他的脸大多了。
如果不是被废了功体,他儿子再怎么强那时也才十三岁,不入天阙,是不可能秒掉他的。
这次千万不能这么干了。
姒揆摸摸脖子,一定不能让阿惠有机会勾搭那不知道哪里的野女人,更不能让她生下那个野孩子!
突然间,他神色一震,伸手就去拿腰上的长剑。
有血腥味从窗外传来,是人血。
*
冲天的火焰在山村里燃烧,到处是不全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散落,卷入火焰后,在浓烟里散发出残酷的肉香。
而为首的男人牢牢挡住他们出村的去路,姒揆几乎是一眼认出那个人,随即心中一寒。
寒浇,寒浞的长子,当年就是他带着人找到隐居山林的自己,杀死了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