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文,我给你带来你最喜欢的巧克力。”
“我不大想吃!”纪意文闷声回了一句,脸色苍白,衬得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更加璀灿,可眼底却是抹不开的阴霾。
纪宁夜心疼地握住弟弟的手,带着安抚,“姐姐在,会一直陪你。”
纪意文似乎不愿多想,痛苦地皱起眉头,脸上有一种让她心痛的东西,仿佛灵魂被抽干了,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就算是当初纪意文病得最严重时,也不曾见他如此绝望过。
在此之前,纪意文从来不知道,原来男孩子也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那天晚上,因为回家的路灯不知道被谁砸了,而路上有很多的积水,他想绕到后门回家,谁知道就被人一棍打昏。
后来是被冷醒的,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恶心得令人作呕的中年男人在脱自已的秋裤,他反抗得厉害,可手脚全被绑了,嘴巴里又被塞了一副手套。
若不是那个醉鬼发现,他都不敢想象后果是什么。
纪意文咬着食指,纪宁夜这才发现到,他的左手,五个手指全被咬烂了,她一把捉住他的手,看到一根根血淋淋指尖,心都抖了,“小文,你干嘛要伤害自已,又不是你的错。”
纪意文沉默良久,在被窝里发出沉闷的回应,“姐姐,我没事。”
“姐姐找到适合你的学校,这回养好了就跟姐姐去a市。”
“爸妈他们不愿离开,我如果再走,他们会寂寞。”
“可你去更好的学校念书,爸妈更高兴,将来你长大了,成家了,再把爸妈接到身边。在牛尾镇,你学不到你需要的东西。”
“来,开心些,别胡思乱想!”纪宁夜伸手去戳弟弟的腋窝。
纪意文依旧无法开心起来,污秽的记忆是那么鲜明,带着撕裂的痛感,牵扯着心脏都收缩着疼,只是他不想让姐姐更加操心,便装着心情就渐渐恢复的样子。
“来,让姐抱抱。”纪宁夜习惯地想从病床上抱起弟弟,可很快就得不对,因为经过这个夏天,纪意文的身高一下子抽高了二十几公分。
蓝白横条的被子被掀到一旁,纪意文身上穿着纪父给的退下来的秋衣秋裤,膝盖处有明显的补丁,他脸红耳赤,害羞起来,“我长大了,上星期爸爸给我量身高,有一米六八了,我去年的冬衣都不能穿了。”
“是呀,怎么一下高这么多。”纪宁夜愣了一下,但很快莞尔,十六岁时意文才一米四,虽说比普通孩子矮,但也算正常,只能说发育相对迟。
生病后,更未见他明显发育,年初时动手术,体检时,身高才一米四五,那时候,还是她抱着弟弟上病床。
可这半年,竟一下抽高了,难怪瘦成这样。
纪宁夜眼睛有些湿意,“小文,病好了,姐姐带你去买衣服。”
纪意文心里划过暖流,“还是省点好,爸爸给的衣服我能穿,再说穿里面没人看得到,外套意清哥给了我几件,都挺新的。”
纪意清是三婶的儿子,现在在f市读高中。
纪意文聊了大半小时,睡意袭来,便蜷着被子睡着。
纪宁夜看着弟弟单薄瘦弱的身子,心涩难当,走到阳台上,阳光照过来时,她伸手挡了挡眼睛,刺的眼睛睁不开,眼泪不期然就落了下来。
她的父母活到了五十多岁,依旧每日起早贪黑,劳累、贫穷、潦倒、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的弟弟穿着别人施舍的衣服,连三十块钱一套的秋衣秋裤也穿不起……
而孔劭寰给她的,仅一件晚装所花废的钱,足够改变家人的命运。
她知道他一直想帮她改变什么,可她因为自尊作祟,每次他说什么,她皆以沉默回应,倒让他产生规避心理。
其实,连她自已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
她甚至不清楚她是什么时候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直到手机里清晰地传来孔劭寰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宝贝。”
“嗳,是我!”纪宁夜被自已的冲动吓了一跳。
“你在哭?”
“没呀!”她吃惊于他的敏锐,本能地站起身抚了一下脸,一手的泪,她笑了一下,“下雨了吧。”
“宝贝?出了什么事?”孔劭寰又唤了声,眯起了眼睛,脑子里不由然想起彼时在公司天台上,捧着一个饭盒,狠狠地剐着的纪宁夜。
纪宁夜渐渐地蹲了下来,心中情绪太多,语气反而更平静,“我一时忘了时间,劭寰,我打扰到你了,我不应该这时间给你打电话,我先挂了,你安心工作吧。”
孔劭寰向对方谈判人员做了一个“sorry”的手式,示意沈时捷继续,就大步流星的步出会议室。
沈时捷心里早被孔劭寰一声声“宝贝”给恶寒到,但神情镇定,还幽默地加了一句:“是boss夫人的电话,巴多酚将改变我们boss的心情,接下来的气氛会有所改善。”
会议室里笑声顿起。
纪母去医院大门口找到公用电话,给纪父上班的超市打了个电话,就回住院院部。
经过护士站时,本想去问问,纪意文什么时候能出院。
“说这家人看起来穿得很寒酸,估摸是女儿傍上了大款,而且看院长的态度,还不是普通的有钱人,看那男的年纪肯定是结婚,估计小孩都不比十四床的男孩小。”
十四床的,不是说自已的儿子么?
纪母心头“咯噔”,便竖着耳听,也不怪她好奇,实在是,从昨晚开始,她便觉得一切很不可思议。
“上回院长大人的丈母娘住院,也没见院长这股邪劲,你们说,这家子究竟攀上什么背景的男人。”几年护士一边熟练地在操作台上忙着,一边笑着八卦。
她们穿梭各个病房,不时地可以看到院长围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寒喧着,那架式,简直可以用卑躬屈膝来形容了。
现在院长一离开,几个人就迫不及待地议论开了。
“这男人模样还算周正,不象那些大腹便便的暴发富。你们也不用见怪了,现在这年头,有钱才是真。”
“我还是觉得可惜了,我刚才给十四床量体温时,还特意瞄了几眼那女孩,长得还真是漂亮,还不如去当明星,照样赚个钵满盆满。”
“明星光被潜还没用,还得有实力,象有些花瓶,怎么捧还是个打酱油的,还不如不混呢。”
纪母气得牙都疼了,差点冲进去论理,她不相信自家的女儿会做这种丢人的事,给有钱人包养,可一想到,里面议论的也不无道理,凭着傅伟平的能耐,哪能得以医院院长的关照。
何况,牛尾镇的人早就议论开了,傅老太太相中了一个女教师给她做四儿媳。
她之所以没找傅家的人问清楚,是因为上回傅伟平回牛尾村还给意文买了补品,又对他们两老嘘寒问暖,怎么看都不象是和纪宁夜分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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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病发时,是几岁?是在十六岁,是吧,这个年纪,正文里提示了什么?在六月生病前,纪宁夜车祸,亲们,又想到了什么?逻辑很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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