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看来,倒是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和珅笑道。
“哦?”弘历在案后挑眉道:“此话怎讲?”
“这好消息是,十二阿哥这回的差事,办得实在是漂亮,就如桂中堂所言,足可以独当一面;而坏消息是,甘肃一地的案子,勒尔谨等人的作为,实在是太过猖獗,是怕是甘肃在一段时间里,都难有安稳日子了。”
弘历为难地扶额道:“通省官员,有心贪者不计其数,无心贪者被逼贪墨,好端端的江山交到朕的手中,竟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皇考设立养廉银,初衷就是为了让官员不愁生计,不起贪念,可如今甘肃一省的官员,一面拿着朝廷下发的养廉银子,一面以此为名目大肆敛财,实在是可恶至极。”
和珅站在弘历身侧,看着帝王颓丧的模样,却不知应当如何安慰他。盛世滋生贪官,这是每一个朝代都会出现的问题,弘历一直以来,勤政爱民,宽以驭下,许多贪官犯了错,贬谪之后再行考察,过个三五年又被再度启用,归根结底还是贪墨的成本太低了。
他轻轻地扶住了弘历的肩:“皇上宽仁,像勒尔谨这样的官吏,也深得皇上信任,一来他们的确有能力,二来他们也是皇上所熟悉的人。皇上不忍心惩处他们,也是人之常情。可是皇上,虽说法理之外仍有人情,可既然有了大清律,就不应当让它成为一纸空文,别的道理我不懂,可有一条我是懂的,对贪官仁慈,就是对百姓的残忍。”
弘历禁不住笑出声来,和珅原本一本正经地话语被他打断了,遂一脸不解道:“皇上,你笑什么?”
弘历脸上还残存着笑意:“朕只是没想过,有一天有人会顶着和珅的脸皮,和朕说对贪官的仁慈就是对百姓的残忍。”
和珅有些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弘历却并不想放弃这个话题,他忽然问道:“和珅,朕问你,如今朕给你的权柄也不小,可为何你…………”弘历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他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这内里的芯子都换了,行事又怎么会一样呢?
和珅却明白弘历想要问什么,他笑道:“皇上是想问,为何我掌着权,却并不贪墨?”见弘历没有否认,他调皮地眨了眨眼道:“皇上怎么就敢肯定,我没有贪墨,或许如今内务府,已经被我掏空了呢?”
见皇帝的表情陡然严肃起来,和珅心知这样的玩笑开不得,尤其在当下这个时刻,也许正因为想起了原身贪墨的事迹,所以皇帝才会有此一问。
近距离的接触,让和珅感觉到了弘历的不安,或许是怕自己像所有他信任的人那样,瞒着他做了贪墨的事;或许是担心,自己以后会利用权柄重蹈原身的覆辙。和珅本意想要逗一逗弘历,却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和珅无法,只得一面替弘历放松着紧绷的肩头,一面低声道:“皇上,这世间,远有比银子更重要的东西,值得我去追求和守护。”
弘历听清了从背后传来的话语,他沉默了片刻,沉声问道:“是什么?”
和珅低笑一声,却没有正面回答弘历的问题,他笑道:“我已经拥有了天下间最富有的男人,他把府上的库房都交给我打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这一回,弘历听懂了,他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猝不及防地,他感觉到身后的男人一双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和珅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更何况,我还要留着力气,掏空那个天下间最富有的人啊。”
弘历从小接受的都是君子自持的教育,接触到的宫妃也都是名门贵族出身的女子,哪里经受过这样的挑逗,和珅说话间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耳机,让弘历一刹那面红耳热起来。
和珅只觉得身前人通红的耳廓分外可爱,他故意朝弘历的耳廓吹气,却一时不察被弘历摁住了手腕。
弘历就这样偏过头,准确地找到了他的嘴唇,直到唇舌被牢牢的止住,和珅才反应过来弘历的意图,一时间却又无法挣脱。
既然挣脱不开,那便顺从享受,片刻后,弘历便感觉到了男人的迎合,和珅就像是一剂良药,在他不安、彷徨的时刻。只要和珅在身边,听着他的平和从容的话语,弘历就会觉得,犹疑不定的心找到了归处。
知道和珅在安慰自己,他便忍不住以吻来确认,无论何时,自己的身边都会站着这个男人。
一吻过后,和珅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他将手从弘历的掌中挣脱出来,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弘历偏着头,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两人如此胡闹了一通,原本沉重的氛围便轻松了许多。
“和珅,你说朕的这几个儿子当中,哪个最像朕?”
和珅一怔,含笑应道:“皇上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弘历笑道:“说真话,朕恕你无罪。”
和珅这才答道:“要是真话,我觉得没有任何一位阿哥的性情像皇上。”
弘历怔住了,他语气微沉道:“这是何意?”
和珅从容道:“皇上,人的性情品质,虽有先天的因素在里面,可后天的教导和成长的环境,也会对性情有很大的影响,几位阿哥从小接触得最多的就是奶娘嬷嬷,其次是母妃,待稍年长,还会接触到上书房的教习,可众位阿哥与皇上相处的时间,却寥寥无几,所以我觉得,几位阿哥的性情都与皇上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