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商量,老师留下沙绮和几个女生协助,其他人先上路了。
我冷漠在站着,看着顷城蹲下来后的头顶。
沙绮非要扶住我,他则抬起我的脚放在小板凳上,拿棉球和酒精擦拭清洗伤口,再散上云南白药,再用纱布包扎好。他的动作很熟练很小心,包扎的技术也很不错,就像专业医师,就连那个小药箱,也是五脏俱全,常用药品药具摆放得整整齐齐。
那几个女生围在他身边,不停地给他递这递那,看起来,他们就像在进行一台专业手术。
包扎好的脚趾,白白的,鼓鼓的,像一团棉花糖,几乎又让我想起和飞飞去逛庙会时吃过的棉花糖,以及皮肤被刮破擦破摔破时,我们总是鼓着腮梆子对着那些小伤口吹气,边吹边说“我把痛痛都吹走了喔,不疼了不疼了”……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检查完了,顷城抬起头来:“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有没有哪里被擦伤或摔伤?”
我把脚收回来:“不用你多事。”
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女生们都忿忿的,气氛看来很不妙。
沙绮又出来圆场了:“好了,丛琳看来没事,我们走吧。”
顷城还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只是把别人留下的电单车推到我旁边:“上车吧。”
那是为了方便我坐车,顷城和同学换的,我不想欠人情,但我现在没有其它选择。
坐在车后,我听到那几个女生忿忿地说:“为什么是这种人!”
是啊,为什么是我这种人?为什么我要遇到飞飞,为什么我要遇到顷城?
飞飞只有一个,那样的感情只有一次,顷城永远成不了飞飞,我的心已经死了。
凤凰池是个天然大湖,青山环绕,有如凤凰卧水,据说风景十分优美。
据说的意思是,我看不清眼前的风景,也没有闲情欣赏风景,所以不知风景是否优美。
顷城跑前跑后,想扶我坐下,想拿水给我喝,想递水果给我吃,我只是把头撇到一边。
于是,他把坐的吃的喝的东西放在我旁边,去忙其它的事情了,边忙还边朝我这边看。
没人愿意顾我,除了他,这就是唯一的美中不足。
如我期望,他一刻也不能闲着,无数的女生排队问他找他请他帮忙,某个东西找不到了,某某人晕船了,某某人搬不动水箱,某某人请他拍照……他是当代活雷锋,乐人为助,于是,我终于可以不被他注视和被别人注视了。
当别人在游船玩水烤地瓜烤鸡翅的时候,我蹒跚走到斜坡上的大树下,坐下来,靠着树干看浩淼的湖面。然后,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其实,我不可能真的睡着,这么陌生的环境,这么多陌生的人,我怎么能睡着。
我听到远处人的嘻笑打闹声,我听到不时从我身边走过的别人的脚步声,还有别人看着我的窃窃私语声,以及春风掠过树梢的声音。
我知道,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的独自瞌睡,让他们避免了不知该如何与我相处的尴尬和难受。
慢慢地,周围安静下来,别人都跑去游山玩水了,只留我一个,我居然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