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伤恢复起来没那么容易,别看两面的外伤口结了层薄薄的血痂,可但得牵动肘部时稍用力,血痂就容易破开,白素锦无奈,索性将周慕寒的手臂像骨折那般吊在胸前,还别说,效果竟然不错。只是周慕寒的脸色有些臭。
白素锦执意不许他放下胳膊,周慕寒不想这么吊着手臂出门,最后只好老老实实窝在府里,赵妈妈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成天变着法儿地煲汤,短短几天,周慕寒觉得他从早到晚挣扎在补汤和药汤之间,最后不得不委婉地向白素锦求救。白素锦哪里敢在这个时候阻止赵妈妈,会被念叨死的,没办法,只好舍身取义,每次帮他分担一半的补汤。
于是,每天“痛苦”的喝补汤时间也变得有些期待。
周慕寒不出府,可并不代表就是宅在家里纯歇着,每天一早开始,上午召见城西大营的人,下午召见府衙的官员,冯统领来无影去无踪,哦不,吃饭的时候总能见到,就连周廷周大人也三不五时来凑热闹,周慕寒简直就是把办公地点搬到了家里。幸而府里前后院明显隔开,否则白素锦这个对外宣称的病号要怎么静养?!
随着周慕寒回来,临西府的形势愈发严峻,官仓贪墨案的调查进一步深入的同时,西军粮草、被服供应舞弊大案也赫然浮上水面,川省总兵尚伯弘牵涉其中,被打进天牢,非周慕寒提审,否则一律不许探视。
周慕寒此次受伤,就是尚伯弘的外甥吴达所为。吴达系川省西北境府军守将,战时临时被编入步兵西三营,任协办守备一职。
大军抵达阵前初期阻截小股北突厥骑兵不力,实际上并非周慕寒的策略安排,而是有人泄露了几路兵力的行动路线,周慕寒发觉后将计就计,故意放出了几条错误消息,很快就锁定了吴达,当即就给控制住了。鉴于他与总兵尚伯弘的特殊关系,周慕寒并没有就地处置,没料到蓟石滩大捷,吴达自觉难逃一死,竟杀了看守的卫兵,易装后趁着庆功宴后防备松弛偷袭周慕寒,弓弩威力强大,近距离使用杀伤力更甚,幸而周慕寒反应迅速,这才避过了致命处。周慕寒在主帐外遇袭,只有近身侍卫在场,吴达重伤被俘,故而周慕寒受伤一事并未外露。
白素锦对外称病,第一时间私下差人送了消息到万通商行和白语元的庄子上,白家老宅这边听到消息后,白二爷竟然亲自上门探病,白大少白宛廷和白三少白语年陪在身侧。
周慕寒当时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但脸色不佳,白素锦索性让林大总管出面应付过去,听说白二爷和白大少倒是没说什么,白三少的反应却是明显不高兴。白素锦听了淡淡一笑,也没放在心上。
换了两次药后,周慕寒肩上的伤口基本上结好痂,小幅度的动作没有问题,于是就到衙门正常办公,白素锦也终于“大病初愈”,开始动手“铺路”。
静庵堂建在城北的翠云山山腰,半隐于山中,环境清幽雅致,庵堂内不少厢房是给香客准备的,西厢多接待临时进香的香客,而东厢建在一片茂密的竹林深处,曲径幽深,厢房幽僻,用处也比较特殊,多是大户人家身份比较敏感之人长期“借居”之地,说白了,就是打着静心休养旗号的禁足。
林珑此时就“借住”在静庵堂的东厢内。
庵堂虽是清净地,但也离不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白素锦出手大方,给了笔丰厚的香油钱,很快就在东厢的一间小院子里见到了林珑。
林珑眼中的惊讶和意外白素锦意料之中,听庵里的师太说,林珑住进东厢房后,只有开始几天两个仆妇来过,苏家的主子从来没出现过。
“大将军夫人今日来,是来看我的下场吗?”林珑神色消沉,形容枯槁,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浓浓的自暴自弃。
白素锦毫不在意,走到她身边坐下,雨眠在示意下退了出去,顺手合上了房门。
“下场?”白素锦眉角微挑,上下打量了林珑一番,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如果你自己都认定了这是你最终的下场,那么——权当我今日没来过吧。”
林珑闻之猛抬起头看过来,眼里带着急切,但仔细打量白素锦好一会儿后想到了什么似的撇了撇嘴,“是她让你来试探我的吧?不愧是姐妹啊......”
白素锦也不意外,抬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嗓,“全临西府的人都知道,白家大爷夫妇只有一个女儿,并无姐妹。”
林珑挑了挑眉毛,眼神复杂地盯着白素锦看了一会儿,见她神色坦荡、目光笃定,心底的猜疑和顾虑当下消了大半,“那夫人此来所为何事?”
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白素锦也懒得和她打太极,“和你做笔生意而已。不过嘛,这会儿看到你,有些后悔。”
“我如今这般处境,哪里还有什么值得夫人看中!”嘴里说着丧气话,可林珑眼里却又隐隐闪着光彩。
“你也用不着和我兜圈子试探。”白素锦嘴边噙着抹冷笑,“我说看到你有些后悔,是因为发现你依然还是那么......蠢。”
林珑登时憋得脸色通红,嘴唇动了动,却不知怎么反驳。
“怎么,我这般说你觉得委屈?”
“贱妾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