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歌道:“我知道你没有,其实陛下又何尝不明白呢?他只是多疑,怕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所以让以防万一。”
“陛下就不怕寒了群臣将士的心吗?”南宫瑾默然片刻,才悠悠道。
慕云歌叹了口气,不知从何安慰她。南宫瑾一日居于西北统帅的位置,就一日不能跟蔺居正在一起;可此时四境不宁,南宫瑾若轻易请辞,陛下也定然不准,这可真是教人为难。
南宫瑾素来只相信慕云歌的才智,见她也叹气,顿觉绝望,握着她的手一紧:“你也没办法?”
“你若信得过我,就且宽心前去,我再慢慢想办法,将人给你送过去。”慕云歌想了想,又道:“蔺二公子如今已弃了轮椅,双腿基本恢复了正常,虽然不能习武,但真到了时机出去,也没什么大碍。”
南宫瑾得了她的承诺,这才稍稍感觉到放心。
如今慕云歌已换了妇人打扮,容色绝丽非常,让人移不开眼睛,她心中好生羡慕慕云歌和魏时,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结成夫妻。
既然说到蔺居正的双腿,慕云歌难免要多嘱咐几句保养的办法,南宫瑾连连点头,末了,忽然想起一事,便问慕云歌:“陈王……庶人魏善至在牢中恳求人向我传讯,想要见你一面,不知你们有何渊源?”
魏善至刺杀武帝意图谋反,证据确凿,王翦查明后,查封了陈王府,武帝亲自下旨,将陈王削除皇籍,贬为庶人,一应家眷都关押在天牢里。丽妃受到牵连,已从贵妃贬黜为庶人,迁居冷宫之中。
天牢虽是刑部的机构,看守衙役和外间巡防却是纪城军的事情,所以魏善至才会想着求兵卒帮忙传信,借此通过南宫瑾达成所愿。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在南宫瑾小时候,他却着实对南宫瑾不错,南宫瑾见他如今境遇,请求又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应下来了。
“渊源谈不上,只不过有些旧事没有了结罢了。”慕云歌淡淡一笑:“他既要见我,我怎能不见?怎么说,他也曾是我的教习先生。”
见她答应下来,南宫瑾便松了口气,缓了缓,又说:“我过几日就要离京,少不了要安排些事项,怕是迟了就没时间了。白日里,你一个亲王妃,也不好去牢里见他一个罪人,不如就今晚吧,我去安排!”
“好,听你的。”慕云歌笑着点了点头,佩英立即将斗篷拿来,给她罩上。
两人从慕家出发,上的南宫瑾的马车,直接去了刑部大牢。刑部外的一干人等都认得她,很顺利就放了行。进了天牢,里里外外都是南宫瑾的兵,就更没人问询了。
天牢大门悄悄打开,慕云歌这才从马车里下来。她蒙着面纱,罩着斗篷,谁也没瞧见她的样子。她下车后,便跟着南宫瑾进了牢里,到了关押魏善至的牢门前,南宫瑾打了个眼色,吩咐兵卒开门,便悄然退下,藏到了阴影里。
魏善至就坐在大牢的角落里,月光从窗口洒下来,依稀可以看到一点人影。
他披头散发的靠在草堆里,面容低垂,看不见脸,月光反射,手上和脚上的镣铐散着冰冷的光,那伸出的半截手腕皓白而消瘦,骨节分明。
听到响动,魏善至缓缓抬头,黑发遮挡住面庞,只有一只眼睛露出黑黢黢的光。那光却在看到慕云歌的刹那间,绽放出一丝喜悦。
他豁然站起来,手脚上的镣铐哗啦哗啦作响,脏得已分不清颜色的囚服被拉起,露出手臂上的青紫伤痕。
“听说你要见我?”慕云歌也不走进,就站在进门的地方,将斗篷的风帽取下,露出自己的脸庞。
月光明亮,她的面容在幽冷月光中越发娇媚,仿佛淬了毒,却勾魂蚀骨。
魏善至痴痴的盯着她的脸瞧,待看到她盘起的发髻,目光中恍然一阵失落,挺直的腰板瞬间就倾塌下去,仿佛被谁重重的敲了一锤子。他看着她不苟言笑的眉眼,忍不住低低喃喃自语:“你本该是我的……”
慕云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刚刚魏善至起身时镣铐响动,拍起了地上的草碎,沾上了新做的襦裙。
拍完了,她才抬眼看向魏善至,嘴角的弧度忽然变得嘲讽十足:“可惜,我终于不是你的了……”
她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彻底改变了慕家人的命运,今生,他再也不可能得逞!
魏善至听了这话,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悔恨,只觉得胸口一阵翻天倒海的难受,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惨白如纸。他看着慕云歌,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动容的说:“我曾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娶了你,你还为我生了一个孩子,那孩子你取名叫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