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她将手中的纸对折,就着烛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她还有好些事情要办,师父的事情……她叹了口气,就先放在一边吧!
这一下午,慕云歌越发忙碌。核对许管事送来的内院账目,又让丫头去给乔凤起mǔ_zǐ两送了些补品,期间不时有下人来询问家中事务,幸好玉珊在,才勉强应付过来。
忙碌了一整天,夜晚终于降临。
按照慕家的规矩,逢年过节,各房各院都要齐聚一堂,共享盛宴。元宵称为小年,也是姨娘们唯一一天不用伺候,跟当家主子平起平坐用餐的日子。
慕之召回来得晚,等他到时,肖氏领着乔姨娘、沈姨娘、两个通房丫头雅馨雅兰已经等在了饭厅。肖氏今日换了身娇艳的粉色,本就美貌,如此更是夺人眼球;乔姨娘嘴角带笑,一袭绿色藕荷色罗裙大方温婉;沈姨娘穿着慕之召最喜欢的紫色宴服,颇为俏丽;两个丫头也都穿着喜气,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娇。
慕之召刚一坐下,就让许管事每房发了个厚厚的红包。
慕云歌得了个珊瑚挂链,下坠璎珞,手工精巧,当即挂在了脖子上;慕瑾然则是得了一柄小小的玉扇。姐弟两个都惊喜非常,一左一右搂着他直拍马屁。
慕之召心情大好,亲了亲儿子,又捏了捏女儿吹弹可破的小脸,才吩咐开饭。
当家主子慕之召坐上首,肖氏坐他左边第一位,慕云歌坐第二位,慕瑾然挨着慕云歌坐。妾室们为了表示对当家主母的尊敬,正对着肖氏的位置是不允许坐的。如此一来,慕云歌的对面正好是沈姨娘,依次下去,是乔姨娘,雅馨,雅兰。
慕云歌刚一坐下,眼波不经意地扫过雅馨,只见她神色颇为恍惚,盯着面前的红包不知在想什么,连慕之召叫开饭都没听见。
雅兰推了推她:“干什么,病得久了,连筷子也不会拿了?”
她们素来就不合,挨着雅馨坐,雅兰是万分不乐意。
雅兰哼了一声,这才拿起跟前的筷子。顿时,慕云歌看到她的脸色微微一边,拿着筷子的手有些发抖。
慕云歌双唇裂开弧度,看着桌上今日新换的餐具,险些笑出声来。
今日是她主持元宵盛宴,她记得库房里有一套纯银的餐具,便让佩英去取了出来,交给饭厅的管事妈妈,嘱咐今晚元宵宴,就用这套餐具吃饭。
肖氏拿着碗筷,也是一愣,随即对慕云歌宠溺的一笑:“你这鬼丫头,怎么把这餐具翻出来了?”
慕之召笑道:“这餐具还是几年前去京都,一个好友送的呢!云歌,你怎么会知道我把它搁在什么地方了?”
“爹,娘,女儿近来看账目,也看了库房目录。”慕云歌站起来福了福身,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女儿见这份餐具闲置已久,颇为可惜,又想今天是元宵,不如拿出来用用,才不辜负了餐具本身的价值。这才自作主张……”
慕瑾然歪着脑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爹娘,稚声稚气地说:“我喜欢用这个吃饭,亮晶晶的……”
忽然,他指着自己的碗,将手中的银汤勺往慕之召等人跟前松了松,惊奇地说:“这个碗和勺子好神奇,还会变色!”
慕之召和肖氏被他调皮的语气逗乐,会心一笑,配合地看向他的碗。
慕瑾然正在长身子,又随着唐临沂学武,很是辛苦,每次到饭点,最先等不及的一定是他。是以慕之召一说开动,丫头就先帮他盛了汤。此时,他跟前面的银碗里面,竟有些发黑。他用勺子舀了一勺汤,那勺子也是黑的!
这一看,肖氏就一声惊呼,吓得魂飞魄散,险些晕倒:“瑾然,你喝过这汤了?”
慕云歌离他最近,也连忙一手抢过他的汤勺和碗。
慕之召推开椅子大步走向慕瑾然,将儿子从座位上抱了下来,左右检查。慕云歌号了号脉,慕瑾然脉象平稳,这才放心。
慕瑾然见大家紧张,也知道不妙,摇了摇头:“娘,我没喝。”
肖氏松了口气,慕云歌剧烈跳动的心也才安稳。她心中说不出的后悔,虽然防了又防,却忘记了慕瑾然人小,险些酿成大祸!
她站起身来,将自己的汤勺挨个在桌上的菜中试了试,只在试到跟慕瑾然碗中一模一样的乌鸡党参汤时,汤勺才变成了黑色。她将汤勺放下,对慕之召福了福身:“爹,都是女儿的错,第一次让女儿掌家,就出了这种事,请爹责罚!不过,元宵家宴都是咱们家的人,竟然有人敢在汤中下毒,说不定就是要咱们的命!尤其是娘肚子里还怀着弟弟,此人用心之毒,可以想见!”
慕之召放开他,脸色铁青地扫过座上的每一个人,寒声说:“都坐着。查,给我仔仔细细的查!不查出个所以然,谁也不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