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淡淡,似乎对南越皇的决策早有预料,一段男女纠葛引发的血案,没有南越皇的偏袒宠爱,徐贵妃也不会如此般疯癫。
所以的源头都是这个能“吃人肉饮人血”的高墙后宫。
帝王家怎会有情,全都是利益滔天。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江九思对南越皇的处理态度很是不满意,徐贵妃怎么说也是陪伴了他多年的女人,西太后也算对他有抚养之恩,不是她心善,是她感受到了这个世道同为女人的苍凉。
这个南越皇宫,她真的不再想来了,对战北烈会心一笑,转身去追寻玄袍男子远去的步伐。
青天司地牢。
四周为壁,漆黑一片,只有一道从墙头上的天窗投射进来的光线。
女子已没有了往日的疯癫,那张惨白脸上余有的只是平和,安宁。
她轻轻的哼着小曲,全然不顾身上缠绕着的铁链,望着那个横在牢房中的光线。
脚步声渐进,徐贵妃只是慢慢垂下了眼帘,全身弥漫着无限凄凉。
看守牢房的守卫看了看进来的人,躬身,“江姑娘。”
江九思淡淡点头,看着牢房中的女人,问道。
“她知道了”
守卫颔首,“旨意早已送达,已是知晓了。”
江九思挥手,示意守卫下去。
守卫几人面面相觑,担忧之色不需言表,之前徐贵妃想焚烧江九思的事他们都是知道的,害怕这个女人又闹出什么花样儿,都不敢轻易离开。
江九思自然知道守卫几人的心思,她笑着说道。
“没事的。她身上层层铁链,不会有事儿的,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同她说。”
守卫们思考了半刻,终究还是离去,不过也不敢走的太远,站在地牢楼梯口,做好警备状态。
江九思将目光移向牢房中的那个女人,既已知晓南越皇的旨意,她为何还如此淡定,没有大吼大叫。这的确出乎她预料之外。
安静的看到后内,徐贵妃的声音轻轻响起。
“那年我十八岁,也是你这般的韶华年岁,姑母见我一个孤女可怜。便带我进了皇宫高墙,那年我第一次见到他”
江九思没有开口打断她的话,似作为一个倾听者,听着这个女人述说着她心底沉寂了数年的回忆。
“我知道,那个时候,他是喜欢我的。我要雪山荔枝,他便派人去冷寒之地为我采摘,不惜跑死数匹千里良驹。我说想去看江南烟雨,呵呵,他竟然在宫中为我修建了江南风情的园林小筑。”
说到此,女子身上浮现无尽苍凉。
“你知道吗他说,娣儿啊,你的眼睛似星辰。他说,朕这辈子只会宠娣儿一人哈哈哈”
女子笑声凄凉。她的眼角不知何时落下了一行泪。
“最终呢,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将我打入冷宫,是他想要我的命,他要我死”
牢房寂静,独留女人悲凉笑声。
江九思皱眉,她怎么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的眼底不仅留着悲伤之意,还有一抹解脱,对这世间的解脱
江九思心中一沉不好
只见徐贵妃的眸中忽地滑过一道冷冽弧度,在她的手中赫然出现一根细长别致的金簪,她对着光晕狠狠往自己的胸口一刺
呲dashdash
一道血水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围绕着那道光圈,喷出一道刺目的弧度
江九思拍打铁门,“来人来人”
几个守卫这才发现里面的异样,听到江九思的呼喊立即赶来。当他们看到那个胸口刺入金簪女人时,都蓦地一惊
“江姑娘,她”
江九思旋即道,“快开门”
铁门打开,江九思立即奔向徐贵妃,她眸色复杂,“你”
徐贵妃残存着最后一口气,她勾起了此生最后的一抹笑,亦是这个女人最美的一抹光华。
“请你帮我最后一件事”她目光移到自己手中那根染血的金簪上,“帮我把这个金金簪交给他”
用尽余力说完这句话,她头一仰,就这样没了生息。
江九思站定,久久无法移开步子,她的眼眸深深看着这个刚刚结束了她自己生命的女人。
徐贵妃是个骄傲的女人,亦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以前南越皇对她的好全是因为西太后,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骄傲了一生,连最后生命的结束,也要由她自己完成。
到了,还惦记着那个根本不爱他的男人。
帝王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奢侈之物,沾惹上,便尤如毒药,越陷越深
江九思似乎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一双手触上了她消瘦的肩头。
这是无声的安慰,不用回头,江九思也知道是谁在她身后。
对于玉镜楼,她觉得现在两人之间有一种复杂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
江九思冷漠转身,没有看男子,亦没有和他说起今日他要血洗延禧宫之事。
或许是逃避,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从未经历过,又不想去深思,只想快点逃离这个男人炽热的视线。
在她踏出三两个步子之后,只听一道吐血之声,接着便是咚地一声是什么重物落地之音,旋即只听得后面的守卫惊恐的大叫
“掌司使大人你怎么了”
听到这时,江九思抿唇,他和自己,是真的牵扯不清了吗忽地她扭转身子,看向那个倒地的男子。
玉镜楼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好,嘴唇发紫,肤色也在渐渐变的苍白,一道乌黑血流从男子紧抿的唇角溢出。
江九思突然有些乱了,她刚移动步子,却有一抹身影比她更快
尧风在一直守在地牢外,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便立即奔来,看向地上似乎没有了生息的玉镜楼,他的脸色瞬间白了。
“江姑娘,这可怎么办主上这是毒发了”
江九思眸子一厉果然如此,她已不再迟疑,立即蹲下身。
见玉镜楼双眸紧闭,此时已是到了深度昏迷状态,慢慢就是呼吸衰竭
尧风观察到玉镜楼胸腔已无明显起伏,脸色惊恐
“主上他没有呼吸了”
很快江九思从腰间拿出一根银针,扎在男子百会穴,这样可延迟毒素进一步蔓延。
接着,江九思将目光移向男子胸腔,她真的无法预想到这个男人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再也顾及不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眸子紧盯男子那苍白的唇。
一个俯身
下一刻,牢房中忽地安静了,所有的眼神从着急变得古怪,因为就在刚刚他们所有人亲眼看到了江九思直直对着那快没有生息的男人的唇,就这样强硬的吻了上去。
尧风似乎听到了自己下巴掉地的声音,他看到了什么。在这危急时刻江九思竟然竟然还对主上做此般之事
他刚伸手想推开江九思,就见女子突然仰起头
江九思深深的又呼吸一口气,忽视着四周人异样的目光,又再次俯身了下去她此时十分清醒,她知道此时自己在做什么,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些,因为在她心底,有一道声音在驱使着自己要救他。
玉镜楼,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当她已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俯身时,男子原本沉浸了多时的胸腔,终于有了一丝起伏。
江九思已是累极,她看着男子稍微恢复了呼吸,终于长呼了一口气。
抬头,看向已石化的尧风。“还发什么愣快点将你主人背回屋子”
尧风不可置信的看着玉镜楼就这样渐渐恢复了呼吸,没有多问江九思什么,他立即背上男子,快速离开了地牢。
房内,江九思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男子,沉着脸问道。
“尧风,你老实告诉我,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尧风从未见过女子这副骇人的神情,她现在身上的煞气俨然像是鬼刹,使他不敢多看。
“主上中的是毒毒罗兰。”
江九思横他一眼,眸中已有怒色
“还不说实话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尧风被她一吼吓得一怔,心中也觉得不能再瞒下去了
他叹了口气,“这毒是叫毒罗兰,没错,只是不同于其他毒的地方在于,此毒是由一种为罗兰蛊虫的毒虫所化,只要人体误被粘上一丁点毒液,便会中毒。”
“你是说,他的身体里有一条虫子”
尧风想了想,“可以这么说。”
“你可知我毒罗兰中还含有什么其他东西吗”
尧风知道江九思此时的想法,无非是想从毒罗兰的制作材料开始找起解毒源头,不过他很快便摇头。
“毒罗兰没有解药,应该说,没有人能制出解药,因为那毒虫一旦进入人体,人便也无力回天。”
江九思眉头深锁看向尧风,“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给再他看看。”
尧风点头,他也不想耽误玉镜楼的病情,如今也只有靠江九思了,毕竟她带给了他们太多的惊喜,希望她能再次创造奇迹。
尧风出了屋子,正深呼吸一口气,一个身影掠来,落定在他身旁。
出现的是清风那张风尘仆仆的脸,他一接到通知就从侯府赶来,看着紧闭的屋门,清风问道。
“江姑娘在里面”
尧风一脸提不起精神的点点头,“也只有看江姑娘有什么方法了。”
屋外,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都在无声得等待。
屋内。
江九思拿出腰间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排大小不一的精致银针。
她看着静躺着似没有了生息的男子,他的唇依旧暗紫,看得出来那毒已经全部发作。
既然毒罗兰入体后会衍生出一种毒虫,那么就要找到毒虫的具体位置,才好对症下药。
她拉来男子衣衫,露出他结实的胸肌,江九思不可觉察得咽了下口水。
妈的这个时候她还在乱想什么
瞬间眼睛一凝,对准他身上各处穴位扎去下一刻,男子的头部,上身,下身直到了脚背,全扎满了银针。
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等
要想找出毒虫具体位置,目前来说只有这个办法最快最有效。
突然,传来一阵轻微抖动声,江九思闭眸,认真聆听发出声音的银针具体位置
很快,她就找到了。
睁开眸的一瞬间,江九思有些懵了。因为那处地方是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门口站着尧风一人,清风为了不让江九思发现他的存在,怕江九思发现什么端倪,已经走了。
尧风双瞳铮亮
“江姑娘如何了”
江九思脸色阴郁,她点点头。
“我有办法救他。”
尧风瞬间大喜,差点就要喜极而泣
“我就知道江姑娘你可以的”
说着他就想奔进去看玉镜楼,江九思拦住他,“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看着江九思十分严肃的表情,尧风也终究才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江姑娘,什么事,你说。”
江九思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找到了他体内毒虫所在位置,我知毒虫是产生毒素的具体因素,只要将那毒虫拆除掉,那毒应该就算解了八分,剩余的毒素自动排除体内就好。”
这也是玉镜楼之前屡次用内力排毒却治标不治本的原因,他排除的只是潜在毒素,而源头并没有拔除。
尧风没有说话,他知道江九思还有话。
江九思眼神坚定,声音掷地有声
“我要为他做开颅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