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还没有理解这个现代词汇的尧风还是一脸懵逼,他口中反复念叨。
“开颅手术开颅手术”
开颅咚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惊讶的看向江九思
“你说你要将主上的头颅盖打开”很快尧风便转换了一种冷然神情,直接否决。
“不行这开颅之事从未听闻过,况且人的头颅盖被打开,人不就死了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开颅手术,亦称穿颅术,是颅骨外科手术的一种。
古人不了解现代手术,更不了解江九思所说开颅的含义,在他们的认识当中,开颅等于死亡,也难怪尧风此时的反应会如此大了。
她知道尧风无法接受,虽然之前她用过许多惊悚的验尸法子,但那些都是在死人身上,可现在是活人,还是玉镜楼
江九思叹口气,“别无他法了,我已将他穴道封锁,短时间内毒素不会蔓延,只是他这次毒发得太过猛烈,若是过了这个时间,除非是拿到解药,不然我也回天乏术了。只是,再拖下去,等银针效果失了作用,毒素彻底蔓延,就算拿到解药也于事无补。”
尧风目光如炬,眼神狠厉咬牙道
“不行绝不能让主上冒这么大风险,我不同意,青天司上上下下的人都不会同意”
“难道你想让他就这样等死吗”
江九思脸上此时已有些怒容,话也说得直白,她知道尧风担心什么,可是现在除了开颅以外,她也别无他法,也唯有搏一搏了。
一阵静默之后,尧风走到墙柱处,一拳砸向去,留得墙柱上一片鲜血印记。
忽然,此时。
一道人影从房顶掠下,顷刻间便站在尧风旁,那人拉回欲想继续砸墙泄愤的尧风。
“尧风你给我清醒点”
尧风看着抓住自己手的人,目光还有些呆滞,接着他忽地朝来人大吼
“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主上是我都是我清风你知道吗如果那夜我陪主上同去兴许中毒的就是我就是我都怪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清风一脸严肃。看着此时情绪激动的尧风,他伸手板正肩膀,声音冷寒道
“尧风不是你的错今日,我们且相信江姑娘一回吧”
清风出现后,江九思没有说一句话,因为这正与她所预料的一样,在屋中躺在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子就是她所猜测之人。
或许在他出现的第一秒,江九思还有些诧异,随之便是了然于心。
清风察觉到了女子的异常,他这个时候出现实在是迫不得已。
玉镜楼危在旦夕,他害怕以尧风冲动又易怒的性格会出大乱子,为了挽回玉镜楼的命只有如此了
清风微不可查的避开江九思如此冷漠的视线,声音带着些微颤恳求道。
“江姑娘你之前和尧风说的话,我已听到了。爷的命。就交给你了我知道,此时在你心中,对爷一定有什么误解或者困惑,只是现在,爷性命垂危,无论如何,还请你能救爷一命”
语罢,扑通一声
清风已双膝跪地,脸上全是恳切的哀求之意。
一旁的尧风一咬牙,也随着清风的样子跪了下来。
“江姑娘,求你了”
两个铁骨铮铮好儿郎,不曾跪天,不曾跪地,如今为了同一人。甘愿放下尊严和气度,跪她这个小小女子。
古代重男轻女思想比现代严重许多,更别说面对一个比自己弱小的女子下跪。
哎玉镜楼或者说是,谢湛。
虽然你这个人极其让人讨厌,可还好在你最虚弱最需要求助的时候,有两个忠诚护主的属下愿意为你甘之如饴,真好
“好”她盯紧两个男子,眼睛微微红了,“你们先起来吧。手术之事不宜操之过急,现在有另外的事情需要你们帮我。”
“江姑娘请说,甭说扑汤蹈火,就算是让我去死我也愿意”尧风第一个应下,眸中全是坚定之色。
清风也不甘落后,他也点点头。
“江姑娘请说便是。”
看到这,江九思差点忍俊不禁,“不需你们赴汤蹈火,也不需要你们去死。听着,今日的我所做之事不能有半点偏差。”
她看向清风,“清风,你向来稳妥,去帮我弄几把银制小刀,还有绷带、羊皮线、酒、蜡烛。酒的度数不要太高,蜡烛是点燃的。嗯还有,让后厨多准备几桶热水。”
“是”
“尧风,今日青天司全天封闭,由我出屋门时间为号令,截止之前,谁来都不许进”
“遵命”
命令下达。紧锣密鼓的安排悄然进行,所有人都不知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右左护使两位大人今日竟然同时出现,且还关闭了青天司各个大门。
而玉镜楼所住的主院,被清风安排了三圈人手驻守。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主院一寸
屋内。
江九思听着外面的重重脚步声,她心中此时也是一团乱麻。
她前世的职务是法医,可自己也花钱去进修过两年外科类医学,她虽对手术大致了解八九分,到却是从未操刀在活人上实验过。
今日对青天司来说是一场浩劫,而她又何尝不是呢。命运如此,她想逃也逃不开那个人的魔爪。
今日的手术,只许成功。因为根本不允许有失败的发生
让尧风准备的东西已是备好,伫立在一排排各式各样的银制小刀旁,江九思的脸色有点发绿。
尧风估计是把整个京都能弄来的小刀都弄来了吧,看这一排排,一个个的,几乎都是大小不一,各有各的特点。
特别是最边角的那把
谁能告诉她,那把全身镶嵌着宝石的小刀是什么鬼。
罢了罢了,好在她有自备的解剖刀。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所有东西都已准备妥当。
在古代做手术存在的风险比多了不止一倍,可江九思此时的心却如磐石般坚硬,她不允许自己有一丁点错漏。
屋子里静悄悄,她看着那道隔开两人的屏风,
男子依旧静静躺在床上,如果忽视他那微微起伏的胸口,他就像是具没有了生命的尸体。
用热水静了手,抹上酒消毒,又拿出解剖刀。
一步一步准备就绪,
她深呼吸一口气。
“呼”
走进屏风后,男子的脸上依旧是戴着银色面具,江九思忽地想起那日自己因为想揭开她面具时,这个男子有些过激的反应。
不知道是置气还是什么,江九思一个跨步就伸出手,轻巧的揭开的那张两人之间的隔阂。
赫然之间,一张极度苍白的脸就浮现在她眼前。
那张脸与心中的容颜相互重叠
手中银色面具冰凉,那一刻,冷寒彻骨,咚一声。
面具悄然从她手中滑落。
因为那张脸,已不见往日的那狐狸般的笑意,一头银发,更觉他整个人似蒙上了一层薄雪,洁白平和。
这种接近死亡的平和让江九思心中一突不
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管你是玉镜楼还是谢湛我都不会让你死
收拢心中繁杂的心绪,江九思眸色决然。
青天司没有麻醉科等物,就算她去临时去制作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抽出腰间银针,手指过处,银针针尖于烛火上轻微一点女子一个转身,动作敏捷,银针已扎到男子身上五处大穴,施针相当于麻痹人体的作用,此时也只有用这个法子。
毫不停留,素手按在男子头部位置,闭眸,用触感去感觉出毒虫所在位置。
果然下一刻,在她摸索了几秒后,有一处微微凸起的地方。
亮出手中解剖刀。顺着那处凸起位置,将周围的银发全数剃光。
突然露出一片头皮,让人觉得有些滑稽,可是江九思此时却是笑不出来,她没空将心思放在别处,直直注视着那块凸起处。
正常人的头盖骨下放位置有处凹点,从这开颅是最快捷且是风险最低。
解剖刀靠近头颅,找个标准点的位置。
利落下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当头盖骨被江九思微微移动时,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红红白白的脑浆人脑结构复杂,取毒虫必须快准狠
很快,江九思就发现正在啃食脑浆的一只如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白虫。
刀尖轻巧一撩,迅速捉虫
虫一旦取出,就已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是要进行缝合。
缝合要快没有医疗设备,头颅见光时间必须要控制在极短的时间内,以防感染。
连衣服都没有缝过的江九思,此时却全身紧绷,看着手中针线,她比方才还要紧张,额角也慢慢分泌出细细的汗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已悄然悬于黑夜,等在外面的人早已按耐不住。
要不是清风一直拉着尧风,他早就等不及冲进屋内察看情况。
“清风,都这么久了,你说”
清风无奈看着尧风,“我信江姑娘。”
一句话,将尧风下面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今日青天司虽全面封锁。不见外人,可却来了个宫中的太监,说是奉了皇上口谕来的,尧风本想将人留下,可清风却以掌司使有事为由回绝了那太监,毕竟爷今日的事比需得秘密进行,不然消息一旦泄露,有心之人便会趁机而入
此时清风虽面上无波澜,也没有尧风表现的那般急切,但是心里却想着事,除了担忧屋中的人外,还在思虑今日那太监来此的目的。
正在此时,屋门被人从里推开,霎时间。两人心中担忧之色全已消失不见。
江九思已是满脸疲惫,这做手术可真的得考虑医者的耐心和度,她现在还真的有些佩服那些个每天做手术的外科医生,换做是她,宁愿每天解剖十具尸体也不想干这事儿了。
尧风看着江九思,急切道。
“江姑娘”
江九思摆手,“毒虫已取出,相信已经无碍了,他体内残余的毒就等他人醒后,身体恢复了些,用内力慢慢逼出就好。只是,今夜他应该不会醒了,”
尧风和清风两人相互一看,眼中都是喜色,尧风最是等不及,如风般掠过,便直直冲进了屋中。
清风没有尧风那般急切,他伫立在屋门口,看着江九思,欲言又止。
江九思没有看他,只是低声道,“你不用多说或者多解释什么,今日我救他,不为其它。全因他愿为我去南越皇为敌,血洗延禧宫一事的报答。两事相抵,现在,我和他已经两清,今夜我便会离开。”
清风没有想到江九思会突然说这些话。还有些发怔。
“江姑娘,爷不是故意瞒你他的身份,只是”
江九思立即止住清风的话,她一转身,背影僵硬道。
“不必多说了,我对他的事,一丝一毫都不感兴趣。你,好好照顾他。只望,后会无期”
夜色浓郁,黑夜中掠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女子此时容颜,她低垂着眼帘,看不清眸中情绪。身上肥大的衣衫更显她身材消瘦。
闪电一过,忽来一道惊雷黑夜里淅淅沥沥下起了大雨。滴滴落地,敲击人心。
看着江九思竟然想冒雨而去,清风大声叫住她。
“江姑娘别,雨太大了”
女子全然不顾身后人的阻拦,一股子就冲进了雨泼中。
雨后便是天晴,而苍穹下踩着雨水艰难前进的女子,她的晴天又在何处。
果然应了江九思昨夜的话,她已经离开青天司了。
尧风看着江九思空空如也的屋子,还没有回过神,他拱了拱清风手臂。
“人呢”
两人本是想早早来询问江九思他们主子身体的事,谁知竟看到了这一幕。
清风耸耸肩,对女子这不辞而别的事已是见怪不怪。
玉镜楼醒在第三日的清晨,这天离江九思的离去已有三天三夜。
刚刚苏醒的玉镜楼自然不知道某女发现了他的身份和再次上演的不辞而别。
倒是清风和尧风两人乐呵呵的,主子醒了。他们这做属下的心中大石也算落了。
此时,玉镜楼头上还缠着绷带,脸色已恢复了红润,眉目平和,正坐在床上喝着瘦肉粥。
他虽没有问,但也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再加上脑袋上突然出现的绷带,聪明如玉镜楼,自然将事情分析出了大概。
有人将他的毒给解了,不用想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尧风清风两人站在一旁,观察着这个爷的一举一动。
心中各自打着小九九,尧风心中纠结万一主上问他江九思的事,他应该如何说难道说煮熟的鸭子不翼而飞了
苦逼苦逼真苦逼
清风心中的纠结比尧风有过之而无不及,江九思离开之前同他说的那些话。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尧风也不知道。
可是,待会爷问起来,他要怎么回答
烦恼烦恼真烦恼
两人各自在心中纠结得正欢,某人却将两人的异常纳入眼底,放下喝了一半粥的碗,男子轻咳。
“她人呢。”
没有其他多余的话,更没有问自己身体是如何了,醒来第一句便问她人呢
人呢鬼知道那个女人去哪儿了啊
尧风内心苦逼死了,看着一旁并不打算开口的清风,他支支吾吾道。
“那啥,爷,粥还喝不属下给你撤下去吧”
尧风小心翼翼上前,却听男子又道。
“她又走了。”
说这句话时。玉镜楼并没有看着尧风,而是将目光锁向一旁静默无言的清风。
尧风被玉镜楼话中的又弄得有些懵,他虽知道江九思和主上之前是认识的,可不知道某女经常私自跑路的事儿。
被玉镜楼那淡而危险的眸中盯着,清风浑身不自在,他本就不是个能藏得住事情的主儿,特别是在这样危险的注视下。
“爷,你的毒是江姑娘解的,解了以后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