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柄明黄耀眼的的雕花金簪,端端的是一只凤凰:以天下最纯净的宝石作眼,以拉丝纯金为尾羽,惟妙惟肖,生动慑人,好似下一秒便要振翅而飞。
“这是……凤簪?”宋尔雅压低声音,却仍是掩饰不住心中震惊。
明艳的金黄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此乃全大靖唯一一柄凤簪,是大靖皇后世代相传的镇宫之宝……宋尔雅虽自小养在深闺,然而孝贤敬皇后在世时,她亦偶尔随着母亲去拜见过她。那时,她便是在皇后的发鬓上见过这柄簪子的。
当时她年小无知,只一心见这簪子精妙绝伦,高贵无双,便吵着要母亲给她买……孝贤敬皇后虽含蓄大方不以为意,但她自然是遭到母亲当面一番狠狠斥责的。
年少的委屈一直埋藏在心底,直到长大后直到它象征着什么,才知母亲那时的诚惶诚恐……哪知命运造化,竟让这簪子真落在自己手中。
宋尔雅眼眶微潮,想起孝贤敬皇后那时温婉动人的面貌,那般年轻,还犹带着梨花带雨的憔悴,竟在不久后便逝去了。
“尔雅。”
她听他一声唤,怔怔抬起头来,面前这张脸与他母亲有几分肖似。苏恪就这么与她沉沉对视,手中一直轻轻捏着那簪子,举在她面前。
原来缘分竟是如此,妙不可言。
“臣妾小时见过孝贤敬皇后,她是臣妾见过最美的女子。”只可惜天妒红颜。宋尔雅温笑一句,双眼越过他肩头,似是看向很远的地方:“臣妾谢过皇上厚爱。”
她一直以为皇上只是个冷酷无能的君王。他不能保护结发妻子,亦不够机智果决铲除奸臣,更不能给两个儿子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甚至要说句欺君之话,他甚至是宋尔雅读过史书以来,最不堪的一个皇帝。
当知晓自己被指给苏恪为妻之时,她也曾深深地恨过他,因为他身为九五之尊,却如此妄为地操纵着自己的命运。
可现如今,宋尔雅忽然能体会到他深深的无奈。甚至有些感动……原来他,亦是有情之人。爱子如他,竟将这最最贵重的东西早早地给了他心中的继承人,亦早早选定了她宋尔雅。
或许他早就料到会有今日,甚至早已知道大儿子是为人所害。他或许承受着最痛苦的现实……甚至为了保护唯一的儿子,还要与敌人同床共枕。
“王爷……”他覆手将簪插入她如云发鬓,虽有些笨拙,却做得认真。此番他侧脸背光,融入如玉一般的温情,周身气息却仍是浩瀚广阔,如有种颠覆乾坤的气场。
“若沉雪不在,凤簪便为号令暗卫之物……”苏恪说到这,声音忽然轻了下来,似是静静聆听着什么。宋尔雅正欲开口,却惊觉门外有所响动。
不出一瞬,只见“轰隆”一声响,门便从外破开,飞进一个人来,重重摔倒在地;随即又飞身进入一人,稳稳落地。
还不待宋尔雅有所反应,身侧之人早已从袖中捞出一把短剑,以迅雷之势挡在她身前,直指来人。
她不禁心中微酸。这个男人为了活下来,究竟拥有多重的危机感?
待到看清来人,却是一脸肃杀之气的沉雪,手中竟然正提着一个女人——那女子面貌平平,宋尔雅恍惚一瞬才认出,这正是优玉!
一番电光火石之间,沉雪已将门关上。手中一根细绳三两下便将优玉捆了个结实。
“卑职斗胆相报,此女子在门外鬼鬼祟祟,便将她拿了来,听从王爷发落。”
宋尔雅一愣,随之想起了什么。
却只听一旁苏恪盯着优玉看了一会儿,忽然淡道了一句:“杀。”如同行将碾死一只蚂蚁一般,毫不犹豫。
优玉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即刻吓得浑身作抖:“王爷饶命!奴婢不过是要与王妃禀报帐房之事!”眼中是深深的震惊与害怕。
见苏恪望向自己,宋尔雅只转过头去看优玉,眼里噙着一丝不明不白的研判:“何事,说来与本王妃听听。”
优玉受惊不轻,慌忙含着泪,对着宋尔雅磕下两个响头:“王妃明鉴,奴婢上午得王妃之令去查账,哪知一查下来,竟发现亏空巨大!是以特来禀报王妃,却不想……”
“却不想发现本王竟不是个傻子;便留下来听了墙角。”苏恪冷冷打断优玉这一番辩解,命沉雪道:“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