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时至暮年,比前几年已经看开了很多,终于不再固执于长生不老之道。
知道岁月无情,哪怕是天子也无法幸免。
整个朝堂暗潮涌动,王上的长子早已年过不惑,而孙辈中,也有不少及冠,其中以军功显赫的宁王最为人知。
宁王从军十余载,大凤朝镇守边关的士兵,只认宁王,而不认兵符,连着王上也忌惮三分。
王上没有立太子,也没有表示出明显看重谁的意思,这是帝王之术中的一种权衡,朝堂大臣纷纷站队,几股力量相抵,表面上看起来,倒是一片太平。
七月四日,王后寿诞,宫里大肆操办,作为宁王的准家属,祁木言也被迫一同前往祝贺。
再此之前,已经有专门的人教习了他一个月的宫廷礼仪。宴会这天他寅时就起床了,穿戴衣物,一直到卯时才坐上进宫的马车。
两个人同乘一辆马车,气氛十分压抑,下车的时候,身边的人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鲜红的药丸。
声音冷冷的说,“把这个服下去。”
祁木言自那人掌中拿过药丸,没有犹豫的吞了下去,这人若是要杀他,只怕是也不会选这种方式,既然不能拒绝,他也就没必要去问到底是什么。
宁王的坐席离着天子很近,作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祁木言既没心思看歌舞表演,也没心情吃东西,衣服太厚,身上的配饰太繁琐,让他很不习惯。
“奚川,听王后说,你未过门的王妃今天来了,上来让孤瞧瞧,你总算也知道娶亲了,孤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的大皇叔已经年满十岁,能上马骑射了。”
被点到名的祁木言忙站了出来,今天是群臣大宴,他又穿戴得是外命妇的衣服,所以要行一肃、一跪、三叩的大礼。
“祝福皇后娘娘千岁之寿,草民准备了富贵千年的薄礼,还望皇后娘娘不嫌弃粗鄙。”
王后笑了起来,“这孩子倒是挺会说话的,抬起头让我看看,奚川到底选了个什么样的标志人。”
祁木言抬起头,平静的接受王朝权利最大的两个人的打量。
“从容大度,倒也不错,退下吧。”
听到人发话,祁木言心里松了口气,重新坐回了那个人的身边,刚刚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宁王,我和你祖皇商量过了,王妃还没到束发的年龄,先给你指两门侧室,这样也好开枝散叶,你的父亲去的早,你的婚事一直这么拖了下来,你自己也该积极点。”
“谢祖后好意,我取王妃一人足矣,不会再有其他妾室。”
王后一脸的震惊,“他虽然好,但是并不能为你留下子嗣啊。”顿了顿,王后又问一边的人,“王妃你觉得如何?”
祁木言看了眼身边的人,“宁王的决策,草民无权干扰。”
一时间大厅鸦雀无声,王上看着两个人若有所思。
其他的人也在心里掂量,宁王连子嗣都不留,就算是坐上了王位,百年之后也后继无人……
宫宴回来后的第五日,祁木言看着地上中毒而死的猫,久久没回过神。他成为了王妃,注定扰乱了某些人的计划,有人要他的命。
就算是防备再好,也不能杜绝有人趁虚而入,他的饭菜已经被人下了三日的毒,让他却一点事都没有。
他想起了进宫的时候,那人逼他吃下的药,他找了人来问,才知道药是某位城主献上的,以这颗药换了城里十万人的命,就得了这么一粒,那个人用在了他身上。
祁木言刚想和人道谢,发现第二天家里的仆人全部换了一批,连着跟了他四年的小厮都不见了。
他去问了人,那人语气淡然的说他身边的人护主不力,买通的人或许不仅一个人。
祁木言看着眼前的人,从来没有过的心寒。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的矛盾爆发,也是他第一次有了离开的念头,两个人的婚约是王上首肯的,他一走了之便是抗旨,不但要连累父母亲人,连坐的法令,会让他的街坊也会被贬入奴籍,赶出京都。
他只要稍稍一动偏牵扯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