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鸟张开鹰嘴,嘶叫一声,树林里飞出密密匝匝的小鸟,声音像波浪一样漾过湖面,跃出几只锦鲤。
森林的中心是一座巍峨的宫殿,雕梁画栋,镌刻着奇异的图腾和文字,那只大鸟翅膀一转,滑向了宫殿的顶端,缩着身子俯视着这一切。
这时候,宫殿前响起了喧闹的欢快声,五个大胖小子,围着红肚兜,顶着冲天鬏,绕着圈打转,就像在大定五子镜里面那样。
奇怪的是,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身子开始消失,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放映着从前的记忆。
十二岁那年,跟着人去打旱骨桩,一池的尸水喝了个饱胀,我奶抱着我一个劲儿地抹额头bubububububu
我想起了在喇子山的那几年,拿着只小板凳,一放学就往破庙坐,听那瞎眼小老头讲古,一老一少其乐融融。
“小七,还睡着啊”破庙里的二爷豁开嘴牙,满目愁容。
坐在他前面的那小孩也转过头来,好奇地打量着我“你怎么还不醒过来二爷叫咱们呢”
于是那二爷拿出虎撑摇晃起来,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破庙里头,我顿时心里一激灵,只感觉身子在往后倒退,眼前的场景像图画一样定格,撤销。
“小七你快醒醒”耳畔回荡着二爷的叫声。
但我打开眼睛,瞅见的却是玉娇,此刻她一脸煞白,白得像一张纸,我躺在地上,一股股的阴气,从嘴里被她吸了出来。
看着自己和玉娇的两片嘴唇打在一起,我脸皮子热了起来,胸口小鹿乱撞,但她怔怔地看着我,目光微漾。
“先生,你没事儿了吧”她抬起头,皱着眉头问我。
我愣愣地点点头,有些不知所措。
“先生。”她想平常小女孩那样,娇羞地转过脸,说道“小女说过,从先生在破庙将我从油灯里开解出来之后,我就是先生的人了。”
我咽了口唾沫,此时呼吸道恢复了通畅,左眼也不再生疼,肚子里的那股阴气也化散了,想来全是因为她吸走了阴气的缘故。
生魂属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吞了尸冰反而有益无害,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这玉娇因为接近了阳人,而变飘忽虚弱的三魂开始明朗,灵体重新充实。
“二爷。”我看着身边忧心忡忡的小老头,心里不是滋味儿。
“小七,咋样眼睛还疼不”他关切地摸摸我的小脑瓜子。
我顿时心里一暖,二爷被天仙子扎了肩腧上三穴,又强行逼针,要知道施针者的手法不一而同,解铃还需系铃人,强行逼针只会加重伤势,甚至有可能伤及心脉,一命呜呼。
果然,这小老头突然身子一歪,扑倒在地,满脸瀑着虚汗,其实这小老头身子早就扛不住了,不过是担心我,一直硬撑着,如今看到我没事儿,全身一散,撂倒在地。
“邹占云,我还以为你真是铜皮铁骨呢”那天仙子眯眼笑着,一副臭嘴脸“下针如中蛊,你强行逼针,五脏六腑虚耗,经脉紊乱,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儿,此刻也只能像只死狗一样趴着”
我抱起二爷,头一次见这小老头虚弱成这样,憔悴的老脸裂出一道道的皱纹,嘴唇发紫,身子瑟瑟发抖。
“交出大定五子镜,我饶你们师徒一命”天仙子威逼道。
“嘶”一旁的郭俊突然发出闷响,只见他浑身颤抖,整张脸已烂去大半,尸毒走入五脏六腑,成了半人半尸的状态。
可恶这回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如今二爷不能动弹,那玉娇和天赐也只不过是业力未成的孤魂。
“哈哈有意思。”天仙子大笑一声“看来,老天爷都站在我这一边,只要你把大定五子镜交出来,那只臭东西,我不出三针就可以搞定,不然就等着它把你们撕成碎片吧”
说罢,那天仙子横生出一股杀意,两只手掌一翻,八支银针夹在十指缝里。
而那郭俊失去了理智,撩出尖牙利爪,身子紧绷着,一步一挪向我们走来。
“先生,咱们斗不过他们的”玉娇提醒道。
她的意思我很清楚,大定五子镜就在二爷的胸口里,只要我把这玩意儿交给天仙子,僵持的局面就能打破。
但是这大定五子镜是二爷最心疼的宝贝疙瘩,打我记事儿起,二爷就成天拿着它,倚在庙门鼓捣。
“不出三步,你们爷俩必死无疑”天仙子鼓催着,眼神锋利。
我打定了主意,小手悄悄地朝二爷的胸口探去,这小老头烂好人一个,从不顾忌地搭救我,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在这了,他的肩我还没捏够,他的古我还没听够,说好一起回喇子山的
“吼”这当头,郭俊完全失去了理智,像只暴走的狮子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