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雪将思家的情绪整理好之后,才回头看向他。
“放我走好不好。”
她再不似前些时日里的吵闹,和变着法儿的套西明风的话,而仅仅是一句放她走好不好?
西明风眼中还停留着她方才落寂的背影。
他没说话,只静静地同她对视着。
他忽然意识到,就算他真的这样困她一辈子。她也不可能答应嫁给自己。
他有一瞬间的犹豫。
但也就只是一瞬间便消散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
他不想再回到那种没有一丝光亮的生活中去了。
至少现在,可以每天看到她。
“三日后狩猎,带你出去散一散心。”
北堂雪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讽笑,随即便转回了头去。
她就知道。他是不可能答应放自己离开的。
三日之后,北堂雪蒙头大睡到日上三竿,依然没有要起身的迹象。
“姑娘”
绿乔为难地在床边唤道:“陛下说今日要带您出去狩猎散心,这个时辰您该起身了。”
待会儿早朝也该下了,西明风应该要过来了。
“我不去。”北堂雪闷声地答道,伸手将床帐合上,侧了侧身子面朝内又闭上了眼睛。
“姑娘……”
绿乔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忽听外殿传来了见礼的声音。
听脚步声靠近内室,绿乔忙地屈膝行礼。垂首道:“奴婢参见陛下。”
“平身。”西明风淡淡道了声,望向紧闭着的床帐,“还没起?”
“是……”绿乔硬着头皮替北堂雪辩解道:“昨日姑娘歇的太晚,这才一时睡过了头。”
西明风哪里会分不清她话里的真假,挥手示意绿乔出去候着。
绿乔担忧地看了北堂雪一眼,行了退礼出了内室。
“你不是嫌闷得慌吗?”他提步近了床边。
“外头日头大,我怕晒。”北堂雪没好气地敷衍道。
西明风笑了一声,看向窗外,幽幽地道:“今日是阴天。”
北堂雪一噎。
随后便道:“那更不好了,雨天不适宜狩猎。”
“昨日钦天监预测过了。今日虽没太阳,但也不会落雨,此际外头天气凉爽有加,最适宜狩猎。”
北堂雪暗暗咬了咬牙。
干脆就道:“我心情不佳,不想出去走动。你要去自己去便是,作何非要拉上我!”
“心情不佳那更该出去散一散心了。”西明风今日脾气似乎格外的好,以往北堂雪说上两句冲话,他虽不至于跟她发脾气,但多是拂袖而去。
像今日这般坚持。倒还是头一次。
北堂雪见他如此。干脆装作没听到,不再理会。
却不料他忽然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见一见你的丫鬟吗?”
北堂雪身体一僵。坐起了身子来,脱口问道:“她在哪里!”
这些日子不管她怎么变着法儿的问西明风有关堆心的情况,都被他避开。问的烦了便会答她一句,她很好你放心便是。
可见不到人,她哪里又能放得下心。
“今日狩猎场上你便可以看到她。”西明风嘴角噙了一抹笑,道:“就看你去不去了。”
“你确定?”北堂雪拉开了床帐,一脸慎重的看着他。
“确定。”
西明风眼底带着满意的笑。
果然,她很在乎那个叫做堆心的丫鬟。
北堂雪坐在马车中,一路上产生了无数次趁机逃跑的心思。
但转念一想到堆心还且在他手中,这个念头便立即被粉碎了。
不知是过了多久,北堂雪只觉得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马车方停将了下来。
“姑娘,到了。”
绿乔从外头将马车帘撩开,提醒着道。
北堂雪下了马车,眼前忽觉一亮。
西宁皇家围猎场处于平岐山,西宁气候温湿,山上草木异常葱郁,各色时令的山花点缀其中,不知名的淡香醉人扑面。
山中栖息的鸟儿被来人的动静惊扰,朝着各处飞散。
即使北堂雪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瞧见过外面的景色,但此际她却是没有半分心思去欣赏。
她环顾着周遭的人。
有衣着鲜丽的公孙王侯,花枝招展的年轻妇人,衣着讲究的丫鬟和侍从。
都是极其眼生的面孔,朝她投来打量的目光,然而交头接耳的低声讨论。一些贵族小姐们更是不掩鄙夷的神色都说陛下被一个身份不明的外来女子迷惑住了,现在看来果真不假。
竟还将她带来了围猎场!
要知道能入得了这围猎场的哪个不是身居要职,家世深固,她一个生面孔的外来女子。哪里来的资格竟能伴随圣驾来此?
北堂雪像没瞧见她们异样的目光,亦或是看到了权当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