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珏垂了眼眸,默默地想。
她在心底百转千回,皇帝背对着她,抬起了那只被她包裹好的手,也是百转千回,他知道今日之事,若让皇祖母知道了,又是好一番教训,今日他极为失态,而这种失态,是前所未有的。
从他坐上皇帝之位开始,皇祖母便教他,不要失了仪态,脸上不能露出喜怒来,这样,下边的人才会猜测着,才会敬畏。
他一直是这么做的,也会一直这么做下去,可今日,一见她那眼神儿,他就想发火,就想撕碎了她,把平日里皇祖母教的全抛在了脑后。
他听到她在他身后悉悉索索,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有情况好马上溜走。
可他一转过身来,明明她离他更远了,她偏还能瞬间转变成忠诚忠心耿耿替他担心手上的伤的模样。
他把手上的帕子一下子扯了下来,丢到了地上。
卫珏又吓了一跳,心想这人阴晴不定的情绪又开始发做了,这手帕子碍着他什么事了上边的刺绣扎手
可不对啊,这条手帕是最素净的一条,压根不可能扎手的。
卫珏心惊胆战,又悄悄往后退了一步,道“皇上,您的手,没事儿么”
皇帝从小便学弓马骑射,耳朵灵敏着呢,一听她的脚步声,便知道她又往后挪了,他的手掌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忍得极为幸苦,才没有转过身去,沉声道“你那帕子,别弄脏了朕的手”
这话说得有点儿过了卫珏心道,他看出她那帕子擦过茶渍的
可既使擦过,你作为一位皇帝,常年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你也不能说话这般直白,伤人心啊
这是对着她她的心肠较硬,一般的话伤不了她的分豪这要对着其它人,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一门心思想要讨好的,只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卫珏此时便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怎么做,都讨好不了他,便不讨好了,随便他怎么着吧
反正鞋梆子砸也砸了,咬人也咬了。
他不也咬回来了么
卫珏忍着气,tian了tian嘴角。
听了他的话,卫珏自不敢再多言,总不能上前认罪,皇上,我那帕子的确擦了茶渍,包在您手上,有些对不住您。
她不说话,皇帝倒也不多言,幸好隔不了多久,孙辅全带了人,抬着四乘小轿而来。
远远地,孙辅全便见了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着,卫珏比他走时,隔得更远了,皇帝的手没有包扎,还有流血的迹象。
地上丢了一块帕子。
孙辅全心底打了一个突从皇帝的脸色来看,后面这几日的差不好当啊,他是否称病请假呢
真是不开窍的女人
孙辅全将卫珏在心底里痛骂,一边骂着,一边脸上带了笑意,上前禀报“皇上,轿子来了。”
皇帝道“送她走,朕不想见她”
卫珏听了这话,沉了脸,向皇帝行了礼,向轿子走了去,可临上轿时,她那一声发自内心的轻吁,不但孙辅全听得清楚,皇帝也听得极为清楚。
孙辅全心底再一哆嗦,他决定了,一回去就称病,躲过这几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