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她皱眉,“你管这些做什么?”
他却不理会她的话,依旧自言自语,“那你,想必很喜欢他才对。这时候都能想到他……”
“你喜欢他。”他笃定地说,“你若不喜欢他,不会露出这种神色。”
他的话真是让人讨厌。王翠蓉都有些老羞成怒,“你管得真宽!”
他却正色道,“我说过想要你做我的女人,自然是认真的。我找人细细去打听了你的喜好,一切都要令你开心才对。我想你知道,我是……”却被她一下子打断,“你调查我?”
她眼中的怒意令人无法直视。
“我说了,我想要尊重你……自然不想讨你的嫌……”
“你调查我,却说尊重我?马夫,马夫!快给我停车!”
“你别走。”他抓住她的手,脸上都有些颓败,“你不能走。我第一次想去讨女孩子的欢心,做得不够好,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我……”
“你抓得我痛了!”他终于松了手,王翠蓉吃痛地将手抽回来。手腕上,果然有了红红的印子。
黄昏傍晚的天色,车帘子掀开一角。外头晕黄的光,令她平静的脸都带着一点无情。
她的不配合,她的退缩,令他终于也恼了,他有些口不择言的,“我这都还不是为了你?你这也嫌的,那也嫌的,总嫌我不够好。你心里,只有那吴景一个人吧?他就那么好,你就看着他不能瞧见别人?”
她原本只是在揉着手,情绪已经平复了大半,这时候听他说话,却又勾起怒火。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里有他?”
“要没有他,你至于否认得那么快,那么急?你分明便是心虚!”
“我便是有他,你也管不着。”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一把甩开帘子,便跳了下去。
“哎,你小心些……”他在后头咕哝。
她才不会崴到脚呢。她苦笑,说什么不会便来什么。这下子好了,跳得太急,脚真的崴到了。真是乐极生悲。
她勉强自己走了几步,到底不行。想要雇马车,在路上也瞧不见一辆。心中却忽然想到,没想到因为吴景,却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本以为已经恩断义绝,却总有一丝一缕的记忆,残留在深处,偶尔就出来一下,干扰生活。
萍茹从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出海的一日。
海上经常起风,连衣裳都得多穿一些。
大爷却经常不顾着自己。他经常与那些个下人一起拉桅杆,也一起搬运东西,一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才出了半个月的海,他就已经瘦了许多。见他清减的样子,她也心疼。既然主子将自己给了他,就算不受宠,她也得做好自己该做的一切。
可是他却不愿意见自己。这船上,只有她一个女人。可是他宁可见着那些下人奴仆们,也不愿意见着自己。
萍茹捏着手中的衣裳,不知道是上前还是后退。
她想起她被买入吴府的那一日,她本来是要被卖给花楼的。她怎么能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去处!即使是做丫头婢女,也比做妓女好得多啊!当日她见着人,便抱住了大腿,“求奶奶小姐救救我!救救我吧!我是良家清白的女子啊!”
她晓得自己生得美艳。就是这美艳,给自己带来了这一切。如果她只是寻常之姿,父亲就算想卖了她,也不过是卖给大户人家。
她终于得救。她发过誓,要好好效忠主子的。主子之前说的一切,她都记得。
“……若他继续要对我纠缠不休,你便告诉我,他在我身边,放了哪些暗桩,准备动什么手……”
“……若他准备放过我,也放过他自己,你就安心做他的姨奶奶吧。他是个好人,我晓得的。是我没福分,我们没缘分,才走到这地步,可已经再难回头了。”
她的女主子的笑容里带些怆然,这怆然可不跟她的男主子眼里的,一模一样吗?
她的世界很小。纵然离了临城,到了许多地方,还出了海。她的世界,也不过这一亩三分地罢了。
“大爷……”她轻轻地唤。
他站在船头的甲板上,闻了声音,皱了眉头回过头,“你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