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收起来吧,毕竟,”他轻笑,“也算是一份昂贵的礼物。”
沉默的男人没有回答,只将手中的茶具收了起来。道法没落之后,这样的东西的确不常见了。
在葬礼结束的第五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那座小城之中。
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乔外公。
池然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在身旁之人的百般阻拦之下,乔外公还是知道了。
原本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之人却突然在那一刻爆发出了顽强的生命力。
“池,池然。”他的手掌如铁钳一般牢牢握住护卫的胳膊,浑浊的眼球死死的盯住他。
僵持许久之后,放弃的是他的护卫。他闭着眼点了头。
下一刻,乔外公陷入昏迷。
又是一轮急救。
而等他真正苏醒之时,已是葬礼后的第三天了。
他没有听到外孙女的遗言,而现在,连尸体也不曾看到。
因为身体的虚弱,真正出现在小城,是两天之后。
池哲见到他,是在池然的墓碑之前。
这一刻,老人衰老而佝偻的身形,与记忆之中的人影重合了。
池然是他的棋子,也同样是他的亲人。正因为是最亲近的人,他才能那样肆无忌惮的逼迫。
对一颗棋子抱有感情。
这是同为家族遗留下的最后一人,池思源能在今日被尊称为池老爷子,而乔安延只能是乔外公的原因。
他不及他狠心。
站立良久之后,乔外公转过身,望见的是他登上高位能够实现他一生所求的外孙。
两个人静静的对望,侧身而过之时,乔外公依旧不曾开口,只是就那样维持着站立的姿势望着远方。
他的理想离他只有一步之遥。池然,乔柔,手中握着证据……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相处无数种法子让他的外孙妥协。
然而,他最钟爱的孩子的尸体离他,同样是一步之遥。
父亲,兄长。
安延,不孝。
拄着拐杖,乔外公蹒跚的踏出了步子。
“外祖,”池哲平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乔外公停住了步子。“姐姐的愿望,会有实现的一天的。”他用了池然习惯的外祖而非外公来称呼身后的老人,他没有回头。
而身后之人也没有回答。短暂的停顿之后,便是缓慢却坚定的步伐。
下雨了啊。
浓长的睫毛上沾上了水珠,池哲抬头,望向天空。
他重生四次的意义,或许,就在于亲眼看着池家人的死亡吧。活在他们之后,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
因为池然的意外,池哲的大典被推迟在了七日之后。法不外乎人情,规矩亦是如此。
带上皇冠,收敛表情,无悲无喜的池哲将皮相之美发挥到了极致。从不断退开的人群之中缓缓走向皇座。他一生之中的巅峰。
——正文完结——
番外:采访与平台
池毅清是在大典后的第二日离去的。他回了西边,带着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妻子与女儿留下的最后一份礼物。
临走之前,最后见的那个人,是关霖。
关楠的兄长,关家真正的当权人,以及,与池然结盟之人。
“我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时,还是在那座小城了吧。”给对面的人倒上一杯清茶,关霖轻笑一声,“岁月不饶人啊,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避开了对池毅清成就的追捧与对池哲的赞扬,更避开了对池哲上位之后关家所能获得的利益。关霖的手抚过自己出现零星白色的发丝,感慨道。
“嗯。”接过茶杯,池毅清低低的应了一声。
他本不想见任何人,但关家的请帖却是他不得不接的。为了关家当初对他的支持,为了他们在这次大选之中的帮助,为了池哲的未婚夫关崎,也为了,他们与池然的结盟。
见他这幅样子,关霖苦笑:“毅清,我知道你现在不愿见我们这些外人,但是,”他低头将茶杯当做酒杯喝了一口,“我也是有家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