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被灭掉,入眼的是一片漆黑的烧焦痕迹,好在火势蔓延的不快,阁楼又大,还有一角的书和画安然无恙。
管家擦擦汗,准备去请示关遇。
敲响门,得到允许后管家推门而入。
骆闻溪额头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包扎好,只是人还没醒。
关遇也换了衣服,正站在落地窗边。
“先生,火已经扑灭了,还有二十三幅画和五十九本书是完好的,其他的都有不同面积的烧毁,是否要拿去丢掉?”
关遇手指间夹了只烟,只是没点燃,此时目光放在上面,若有所思的模样。
过了好久,关遇才捏碎香烟,丢进垃圾桶,“不了。”
他又说,“清理干净,不用管了。”
管家应下,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骆闻溪,“那您今晚还回那边吗?”
关遇又是隔了很久才说话,“你先去处理你的事。”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关遇也始终没离开。
半夜的时候,骆闻溪醒了。
头很疼,她缓了缓才半支起身子。
这是她的房间,窗帘紧闭,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只是听不见声响,想必已经入了深夜。
摸到额头上包扎的地方,骆闻溪停了一瞬,打开了几盏昏暗的小灯。
然后她就看见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惊叫还没出口,骆闻溪就见他动了动,然后猝不及防的与她对视。
骆闻溪移开目光,掀开被子下床,“你怎么会在这里?”
沙发上的男人大半个身子都隐匿在黑暗中,骆闻溪看不清他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惴惴不安。
好在沉默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关遇的嗓音淡淡:“身体怎么样?”
骆闻溪此时背对着他碰到杯子,闻言动作一顿,“还好。”
“怎么会跑到阁楼上?”
还是问了。
骆闻溪喝了口水,“我有点好奇。”
她转过身,倚在桌边,“我不能看吗?”
昏暗的视线中,骆闻溪看见关遇的身影动了动,像是换了个坐姿,“嗯,可以。”
到现在为止,骆闻溪还没有听到他声音里的起伏,如果不是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她甚至会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关遇。
毕竟,自从她被软禁在这里之后,就没有想过两个人还会有如此心平气和说话的一天。
“我只是想进去看看,我怕你不允许,就偷偷拿了管家那里的钥匙,”骆闻溪嫌弃眼皮望他一眼,接着说:“我进去之后发现灯坏了,下来找手电筒的时候只找到蜡烛,所以……”
骆闻溪的话停在这里,没有继续下去,后面的事情也都已经知道了。
迟疑一下,骆闻溪在床边坐下。
未施粉黛的脸上连表情都是温淡的,垂下眼便看不清眼底真正的所想。
又说:“还有,谢谢你了。”
余光里,骆闻溪看见男人站起身,心跳竟然忍不住加快。
预料中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关遇只是无声的看了她一会儿。
每一秒钟都在挑战骆闻溪的神经。
关遇的语气冷冷清清的,除却没有什么温和之意,倒也还算入耳。
“你让我留到晚上,为了什么?“
骆闻溪眼皮一跳,咬咬牙,说:“我想讨好你,关遇。你知道的,没有人会喜欢像我现在一样的生活。”
“是么?”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骆闻溪神经紧绷。
她只得故作轻松,“是啊,我不想像坐牢一样,所以我想着讨好你,或许能自由点。”
捧着杯子,骆闻溪抬头与他对视,“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的讨好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就闯了祸。”
这么直白的话,不加掩饰的目光,关遇稍稍打消心里的疑虑。
她说的这些,倒也像是她会做的事情。
这一段时间她都太安静了,偏偏她不是会这么安静的人,今晚发生这种事,反倒叫人安下心。
关遇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像是想要看清一些什么,最后只道:“只要你不想着离开,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说着转身要离开房间的架势。
骆闻溪忍不住还是叫停他,“阁楼里放着的那些画,重要吗?”
关遇的身体有微不可闻的僵硬,侧身,“你没看到?”
“我只是看了几本书,看到那边有很多画还没来得及看,就不小心睡着了,谁知道着了火。”
关遇的眼底带着审视,“是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乱跑。”
他看着她,又补充,“那些画就算重要也已经过去了,懂么?”
骆闻溪握着杯子的手指用力,表情却轻,“嗯。”
门被轻声关上,骆闻溪才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
心里浓重的疑惑几乎占据她整个大脑。
关遇竟然没有生气。
阁楼一向不让人靠近,想必也是放置重要物品的地方,她一把火烧了,关遇居然如此心平气和。
这实在是太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