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叶子言有刻意瞒着林泽,卫绶躺进医院的事在无意间被他知道了。
林泽知道的第一时间就向卫绶的班主任问出了卫绶住的医院,当即就去看望卫绶。
由于林泽知道的时间有点晚,去得时候卫绶已经醒了,坐在病床上,吊着葡萄糖,一脸憔悴的样子。
卫绶记得这个人,面容白净,时刻带笑,是那日一直对他很温柔的校医,好像是叫……
“你好,我叫林泽。”
对,就是林泽,这是他第一个出口解释的对象,可是,自己为什么会独独对他特别呢?
“卫绶……你不要老是对别人抱有拒绝的心理……对别人的谢意表达感谢……”
是了,是因为听见这句话,自己才会第一次主动对别人散发出善意。
那是和那个模糊的身影一样的声音。
林泽担忧地看着神思恍惚,明显在想别的事的卫绶,轻声问道:“卫绶,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校医,我叫林泽,我们以前见过面的。”
林泽……
“你见过我的玩偶吗?”卫绶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说。
手心有点冒汗,卫绶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这个校医接下来的话上。
“玩偶?”林泽显然有些惊讶,“你是说那个旧旧的玩偶吗?”
他知道!他知道那个玩偶!
“对,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平静的语气里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卫绶把玩手指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手指也被手心的汗沾湿,把玩不动。
“玩偶……抱歉,我不知道。”林泽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后说出的话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会是自己说的话。
他不知道……卫绶沮丧地险些哭出来。
“你现在不要想着这个,先把病养好吧。”林泽建议道。对这个学生说了谎话,林泽有些愧疚,慌张地想要转移话题。
“我把他弄丢了。”带着哭音的回答让林泽的心像是被揪紧了。
林泽知道那个玩偶对卫绶的重要性,他也知道那个玩偶的下落,可是他不能告诉卫绶,一点也不能。
因为那个玩偶是叶子言带回来的,他知道叶子言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尽管他不知道那原因究竟是什么,可是他不想给叶子言造成麻烦,他只能在心里偷偷地对卫绶说抱歉。
“你知道吗,我听见他在叫我,我听见了……”
林泽不知所措地站在床前,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静静地倾听卫绶说话。
“……他让我叫他名字,可是我不记得了……”
卫绶把脑袋埋进膝盖间,声音闷闷的,连带着林泽的心情也变得闷闷的。
“我总是听见他在说话,可是我听不清……”
“有时候我会看见他,我看见他在笑。”
“可是雾太大了,你知道吗?那雾太大了,把他的脸都挡住了,我看不清他……”
“他们都知道我有一只玩偶,我却不记得……”
“我的记忆……好像少了一块……”
缺失记忆!林泽的眼睛忽然睁大,是叶子言动的手脚吗?除了叶子言,还有谁有那个能力能涂改其他人的记忆,还有谁有那个动机对卫绶的记忆做手脚呢?难怪他说卫绶是不会提起玩偶的,因为卫绶所有关于玩偶的记忆都被□□消除了!
只是叶子言没有想到的是,卫绶对时札的执念会如此之深,在记忆被动了手脚之后还能记起时札来,并且记得不少,以至于卫绶不能把他当做是一个幻觉或是梦。
卫绶的声音渐渐小起来,却不是平静了情绪,低泣声响起在林泽耳侧,微微颤抖的肩膀让林泽觉得心酸。
“卫绶,我还有点事,先离开一下,等过几天再来看你好吗?”低低的气压让林泽无法再在这个病房待着,无法忍受内心不断涌上来的愧疚,林泽忍不住提出离开。
卫绶没有理睬他,连姿势都没有变换一下。
转身离开,轻轻地关上门后,林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透过窗户看着卫绶,心情沉到低谷。
“嘟——嘟——”
“喂?”
叶子言的声音才从话筒的另一侧传过来,林泽就忍不住问道:“子言,卫绶的玩偶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子言沉默了一会,许久才道:“阿泽,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医院的卫生间,我今天来看卫绶了。”
林泽看着镜子上自己的脸,忽然有些厌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