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忠说罢,身先士卒,发了疯似的向山坡上冲去。
他现在不冲也不行了,滚滚浓烟中,除了身边这些亲兵,他根看不见别的人,如何实施指挥。
虽说军中除了旗帜,还有鼓乐可以传达将令,可那些东西只能表达简单的将令,诸如进攻、撤退或者原地布防,无法传达复杂的命令,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连声乐队都找不到了。
项忠率领自己的亲兵,披头散发,挥剑猛冲,恍如着了魔一般。
其实并非没有官兵想到应该逃出浓烟阵,向山坡上发起冲锋,可是浓烟的边缘恰恰是太平军箭矢重点招呼的地方,他们冲出去一个,就会招来一箭,冲出去一群,就会招来一片箭雨,大队人马在混乱之中各自为战,根难以形成有效攻击。
项忠冲出浓烟,山坡上一个太平军士兵立刻举弓向他瞄准。
“且慢”
王洪只看一眼,就从项忠的披挂上认出这是一位品秩不低的将军,立即下令“此人要活的把他抓起来”
马上就有几个太平军士兵向山坡下冲去,项忠冲出烟火阵,先呼呼地喘了几口大气,努力睁开熏得红肿流泪的双眼,还没看清外面情形,一条套马索就从半空落下,准确地套在了他的身上。
“你给我过来吧”
抓着套马索的太平军士兵用力一扯,还没立足脚跟的项忠就踉跄着撞开自己的亲兵,向敌人一方撞去。
一个将领此刻正由几个亲兵护着,在人群马群中跌来撞去,一路高呼着“项大人,项大帅大帅”
笼球渐渐烧尽,浓烟渐渐稀薄,可是被惊马践踏、被浓烟熏得难以视物的官兵,还能有几人挥刀作战呢
胡一刀手中的横刀已经砍得卷口无刃了,如今所用的是被他劈手夺来的一口太平jūn_rén的长刀。
他一路往回闯着,也不知道已经砍死了多少人,他已血染征袍,身上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还有战友的血,追随在他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可前边还是无边无沿、令人绝望的太平军骑兵。
也多亏得此处敌我混杂,只能肉搏无法放箭,否则胡一刀也早已横尸当场,根不可能冲杀到现在。
胡一刀正率队前冲时,隐隐听到一阵号角声,扭头再看,林中寂寂,却又没了声息,胡一刀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却有几个士兵也说他们听到了。
正在疑神疑鬼之际,谷口用以通知王洪发起攻击的狼烟涌起,胡一刀一见便知不妙。但是当他挥军赶回谷口时,更是呆若木鸡。
无穷无尽的太平jūn_rén,就像暴雨将至急急赶回巢穴的蚂蚁,浩浩荡荡地涌向山谷,当他赶到谷口时,太平军大军还在向山谷中涌去,他们只是随意分出一队人马,就形成辗压式的攻击,向他们包围过来。
“将军,我们快走”
胡一刀手下的兵士惊慌大叫。
“不能走,杀回去”
胡一刀拔刀出鞘,眼中迸出凶狠的目光。
官兵陷入埋伏,实则与他这个马前卒没有太大的关系,可他依旧自责。认为是自己的疏忽才使袍泽们陷入重围,如今袍泽正在浴血,他如何能退
胡一刀举起长刀,义无反顾地冲向敌阵,如同择人而噬的一头猛虎,叱喝连声,战马长嘶声中。凶猛冲前可是杀到现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陷入重围的袍泽还一个也没见着,倒是明围的太平军越来越多。
“大人,我们退吧至少,要有个人去襄阳报讯啊”
一个断了一臂的士兵刚刚说罢,就被太平军一杆长枪捅了个透心窟窿。
“我们走”
刚刚因为战马战死,从敌人手中夺来一匹马的胡一刀情知再冲杀下去毫无意义。只得领着不足二十人的残余人马含恨往回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