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官愕然望去,就见丘陵后面陡然冒出一面面大旗,大旗上一头猛虎迎风摆动,随即便是一阵如潮水般的吆喝声,密密匝匝的太平军骑兵挥舞着刀枪,发出振奋人心的吼叫,向他们猛扑过来。
兵马未到,那厮杀声聚成的气浪便扑面而来。
“有有埋伏”
先锋官勒住马缰,两股战战,正不知是该逃回谷中“找妈妈”,还是追着胡一刀向外逃,一拨乌压压的箭雨便瓢泼般砸下来,顷刻之间,先锋官就被射成了一只刺猬,他再也不用为自己的难以抉择而为难了。
官兵主力排着一个个小型方阵,向山谷外驰去,马匹轻驰,不缓不急,他们不是先锋探马,不需要太迅疾的速度,这样他们可以用较快的速度离开山谷,同时还能让马匹保持充沛的体力,以便迅速投入战斗。
但是轻驰的战马很快就停了下来,他们惊恐地发现,前方的山口,已经布满了无边无沿的太平军骑兵。
太平jūn_rén之所以用最快的速度,用弓箭招呼,避免与先锋官部有所接触,就是不想有一个人逃回来送信,他们以十倍百倍于先锋所部的兵力,万箭攒射,迅速解决了这一小股官兵,便进入山谷,摆好了阵势。
官兵惊愕地看着对面的太平jūn_rén,这些太平军神色间有些彷徨、有些疑惧,那是因为朝廷官兵一直以来给他们的强大印象带给他们的心理压力,虽然他们已经不只攻打过一处城池,可还没有和这么多的朝廷主力战斗过。
可是与此同时,他们的眼神中又带着一抹凶厉和残忍,那是长期以为被朝廷欺压凌辱积压下来的仇恨,把他们磨砺成了粗犷不屈的铁血硬汉。
“杀啊”
厮杀声汇聚在一起便是一种催人心魄的声浪,这声浪又被山谷扩大了数倍,随着这汹涌而至的声浪,早已有备、持弓挟箭的太平军率先发起了进攻。
箭矢扑天盖地的向官军扑去,就像射向一群被他们堵住了去路的羔羊,随即他们就高举刀枪剑戟,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怒吼着、咆哮着、呐喊着,如出柙猛虎般趟向羊群,眼中只有猎物,完全漠视了死亡。
与此同时,山谷出口处,冒起了一道滚滚冲天的狼烟。
狼烟起,长刀所向
对官兵来说,展丹谷简直就是噩梦之地。
号角声中,无数的骑兵在山谷中展开了近身肉搏,官兵的缓进阵列因为前方的停止和战斗而变得混乱不堪,而在这狭窄的阵地上,太平军显然拥有绝对的优势。
他们挥舞着刀剑,从官兵队伍中凿穿而过,兵锋不止,只管向前,蝗虫一般蜂拥而至的后续人马紧随其后,继续砍杀着官军将士。
山口处的狼烟涌起的时候,埋伏在山腹处的王洪遥见远处狼烟升起,大喜之下,一跃而起,厉声喝道“进攻”
山上密林中的确埋伏不了千军万马,但是王洪只带了少数的骑兵,其余人都是步卒,这些步卒要隐藏在密林中却是易如反掌。
葫芦肚似的宽阔谷地,的确不宜对朝廷兵马军发动猝袭,但是这些与天争食的流民却自有他们的办法。
一个个用藤条捆扎成的巨大笼球从山坡上滚了下去,跳跃着,活泼地撞进山下的骑兵队伍中,笼球中塞满了枯枝败叶,有些还浇了燃油,推下山之前太平军就点燃了笼球,轻而富有弹性的笼球如果没有阻挡,足以从这一侧山坡一直滚到对面山脚下。
浓烟起,火焰起,浓烟迅速封锁了整个山谷,千百个着了火、冒着烟的笼球推入峡谷后,整个山谷浓烟滚滚,五步之外难见人踪,那些战马被火苗一烫、被浓烟一熏,惊慌厮叫,乱踩乱蹦,官军不战自溃。
随即,无数的太平军精锐密密麻麻地冲到两侧密林前,用弓箭向那些逃出烟火阵的朝廷士兵和在浓烟中偶尔露出身形的官兵射去。
与此同时,埋伏在更远处,人含草、马衔环,肃然候命的一万八百名太平军铁骑也沿着一面林木比较稀疏的山坡冲了出来,他们冲向官兵骑兵的后阵,将他们截住。死死困在这山谷之中。
此处山谷虽然宽阔,八百骑也足以组成四道阻击阵地,而剩下的骑兵已经反向驰去,把烟火中挣扎的周军远远抛开,直扑还在数里地外急急行进的官军步卒。
山谷中的火势其实不算厉害,真正致命的是弥漫不散的滚滚浓烟,这么浓的烟火,就足以致命,识得各种草药的太平军又在笼球中加了许多有毒或者辛辣刺鼻的草药,燃烧起来,熏得人泪流不止,咽喉肿痛。呼吸困难。
人尚且如此,马匹更加难以忍受,人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努力保持镇定,但是马不行。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战马,有的马惊了,乱踢乱踏,厮咬乱撞。继而带动更多的马炸了营,不算太平军的箭雨攒射。光是被惊马踩踏踢撞致死致伤的士兵就不计其数。
项忠眼见如此情形,禁不住捶胸顿足,痛悔不已。忽然一枝冷箭射来,一箭将他的头盔射落,一缕发鬓散落开来。身边的亲兵大惊,连忙以骑盾掩护,大叫道“大帅,快往回冲吧”
项忠拔出佩剑,大吼道“退不得,往山上攻,唯有占领此处,方有一线生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