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氏燃了三柱香,递到微儿手里,眼睛湿润了,“这柱香,你爹盼了很久了。”
微儿接过作了三个揖,随即将香插进香炉里,其实她连那个是父亲的神主牌位都不知。
闵氏指着一神主牌位,上刻水公致敏灵位,说:“这是你父亲的牌位,你父亲临终前一直紧紧拽着我的手,说一定要让微儿回来给他上柱香。同时,他也要向你赔罪,身为父母,我们给你的都太少了。”
微儿不明白母亲话里的恸容,但听母亲说话,她心里难受。
出了祠堂,雪依旧未见小去。
微儿解下自己的披衣披到母亲身上,母女俩相视一笑,似有一股什么流进心里,暖暖的,让人心醉。
微儿突然觉得来时一路的迷茫,在此刻都烟消云散了。
回到一雅幽阁,正瞧见有侍婢端着果盘和热茶送来,说是大公子吩咐的。
走过中庭回到室中坐下,整个居室的布置不是东旧就是朴素得可以。微儿也不喜奢华,只是母亲住在此地让她有些小小心酸。
“微儿,快来喝口热茶暖暖。”离鸢倒好茶,先递上一杯给闵氏后说。
微儿回身走到桌台边,坐在闵氏身旁。伸手去抚落母亲头上还未化融的落雪,“母亲与微儿想像中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母亲比微儿想象中要慈爱,要美。”
听到微儿如此赞自己,闵氏温暖的笑开了,“还记得我和你爹相遇时,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在灵境呆得久了,我总想落山去瞧瞧。一日夜,碰上七巧会,我在路旁安慰一走失的孩子。突然有个温柔且充满笑容的声音说‘你若为人母,定慈爱如月光’。”
“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微儿开始好奇,是什么样的男子能得到母亲的芳心,不惜隐退圣女之位甘愿下嫁。
“水家堡家财万贯,你父亲却不喜铜臭远走天涯。与我成亲不久便有了你和月儿,相公不知灵境圣女生下的孩子会有灵力者占多数,我很担心孩子会被长老抱走。可上苍给了我们惊喜,一对双生女儿让你父亲喜不自禁。我们隐居在一山村里,靠你父亲砍柴为生。看着他一双持笔描画写诗的手渐渐积满老茧,我十分心疼,他却说只要我们娘儿三个生活无忧,他再辛苦也不惧怕。那一年,长老找来,相公才知道我们一家人不能再团聚,再舍不得,为了苍生大义他忍着悲痛将你送走。我还记得他送了你好远好远,走了好几天才回来。为避免触景伤怀,也为了我和月儿生活得更好,你爹带着我们回到了水家堡。因为我的身份不能暴露,至今仍背着一来路不明的罪名。你爹过逝后,月儿亦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好在有殷龙一直陪着她。”
“殷龙?”总是在听说殷龙,可她真不知殷龙是谁。
闵氏温温的笑了笑,说:“殷龙是个孤儿,由于我和月儿背着一个来路不明的身份,在水家堡的日子并不好过。你爹想找个人保护月儿的同时,也想让月儿不受欺负。殷龙就是在那个时候进了水家,你爹重金聘得名师授他武功,视他为半子。可殷龙太过明事,总以奴才自居。”
杯盏中茶叶沉在杯底,薄氲中香气四溢。微儿低眉垂首,轻声问:“月儿从小吃了很多苦么?”
听着这平静的问话,闵氏体味着这话里的复杂,叹息道:“月儿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是不是?”
微儿不语,她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