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蜷起身体,把脸埋得更深。那些曾经在我痛苦的时候安慰我的话,如今,却成了我最大的痛苦。
11点多了,萌萌和周语都换了一身衣服准备跟伊万出去吃午饭。
“q*q,起来吧,吃饭去。”
“我不饿,你们去吧,我一会儿出去喝点儿西北风就行了。”
萌萌看看窗外,说道:“外面很冷,出去的话……得多穿点儿。”
我点点头“恩”了一声,刚想谢谢她的提醒,却看见她已经将我的羽绒服穿在身上,同时招呼着周语说:“我们下去等伊万吧”,说完转头看着我说:“好好休息哦,亲!”然后,两个人就燕子一样连蹦带跳地离开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和演着俄罗斯爱情片的电视机以及一个孤单单的我。
我支起脑袋看看电视里的画面,一对痴男怨女正在动情热吻……这副情景,不禁让我这个断肠人儿心里升起一股怨怒。我对着美丽的女主角说:“你没有被人抛弃,很好!”说完我抄起遥控器,恶狠狠地按下换台键。
一个俄罗斯大妈出现在屏幕上,她正跟丈夫一起在田地里收割……“你又老又丑,屁股大得像两个保龄球,也没有被抛弃!”我再按,这回屏幕上换成了两个警察,穿着漂亮的制服,昂首挺胸走过广场……我苦笑:“你即使是个男的,也没有被抛弃,他还陪你压马路呢……”这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赶紧把电视关了,把遥控器丢到床底下。
反身趴在床上,我将脸紧贴着枕头,双手用力按住两侧的太阳穴,心里想着:“秦晴啊秦晴,别再自怨自艾了,别再胡思乱想了,别再想庆宇,别再想爱情,去想想无关紧要的事,去想想风,想想雪吧。”
可是没用,过去一年里我和庆宇的种种过往,那些甜蜜的点滴,那些海誓山盟,现在全都涌在我脑子里,就像一部写崩了的虐恋小说,带给我的除了伤心还是伤心。
不行,我不能这样,我得做点什么!
我“腾”地掀起被子,起身下床,穿好鞋子。羽绒服被萌萌穿走了,我只好穿上她的大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离开酒店,失神地来到街上。一团寒气瞬间将我包围了起来,路边新霁的积雪闪烁着银光刺得我不由得抬手遮挡了一下眼睛。
待眼睛适应了室外的强光,我抬头上望,莫斯科的天空真是蓝得无可挑剔,阳光恣意照耀在路边那些独特而美丽的建筑上。这些建筑都带有浓郁的俄罗斯风情,层数不高,但细节精致,白雪覆盖的屋顶上还能望得见系着链子的雕花十字架,几只瓦灰鸽从屋顶飞到人行道上,咕咕叫着觅食。
我将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就漫无目的地游荡开去。
毕竟是莫斯科的冬天啊!虽然天气晴好,但风仍旧冷且硬,直往我脖子里灌。我紧了紧衣领,想着萌萌真是聪明,她这件maxmaro根本是中看不中用,远远没有我的羽绒服保暖。
我越走越冷,牙齿都打起了冷战。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寒冷刺激着我的感官神经,身体的不适让我暂时从失恋的痛苦情绪中解脱了出来。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踏错了哪条路,不觉间我竟然拐进了一片墓园中。园中空旷无人,一片静谧,长方形青色石块铺成的小路延伸到墓园的各个角落。我沿着小路静静地走,四周是大片大片尚未被人踏足过的雪地,一块块深色的墓碑从雪地中挺立出来,就像白色奶油蛋糕上插着的巧克力饼干。
走在这片洋坟地里,我竟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只觉得这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我在一块心形的墓碑前停下脚步,这块墓碑上罕见地刻了俄英两种文字,墓碑上的照片中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相互依偎在一起,深情地对望着……我踩着积雪,蹲下身子,仔细辨认着墓碑上我能看懂的英语。
照片的下方有两行小字:
fallinginlondbestthin.findingyouisthefirst.(与你相恋,是我人生中排名第二的美好事情。找到你,排名第一。)
照片两边还各有一句:
you.(无人能与你相比)
neverbeapartforever(永远不分离)。
看到这些,我的情绪再也把持不住了……
自从失恋以来,我一直在挣扎,不肯沉到悲伤的大海里。但这种挣扎也没什么章法,就胡蹬乱踹一番,确保自己能浮在水面上,不至沉沦。然而此时,面对着别人胜于死亡的爱情,再反观自己……
我再也无力与悲伤抗争,在这个陌生的异国城市,在这一片埋葬了无数个爱情和生命的墓园里,我决定不再反抗,任凭悲伤之海将我淹没……
我的身体渐渐瘫软,顺势坐在大理石墓碑前的雪地上,放声痛哭起来。我迫切地需要渲泄释放,需要用一种最原始的方式来祭奠我那已经死去的爱情。况且,这里是墓园,是一个最适合痛哭的地方。即使我坐在这里,哭得巨浪滔天,高*潮迭起,也可以假装成是墓碑下逝者的至亲,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就在我放开所有的顾虑,恣意地放声恸哭,正哭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时,突然有人大力拉我的胳膊,将我整个人拎了起来。还没等我挤掉糊住眼睛的泪水看清这人是谁,他已经将我紧紧搂在了怀里。
“ajia!”他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