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沉。
仿佛坠入寒天冰窖。付裔琛挺拔的身躯,那一刹那差点栽倒在那。
亏得雷御天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了一把。
他倔强的推开他的帮扶,只用沙哑得几不可闻的声音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什么叫……晚了……”
四年前他悔婚那夜哀戚喝醉的样子,雷御天不是没见过。此刻,更是不忍目睹他这样子,只别开视线去,“她……去澳洲了……”
付裔琛愣了一瞬。
下一秒,又突然扬唇笑起来,“还能去澳洲,那不就是人还好好的吗?”
刚刚,听雷御天那话的意思,他以为……
不过,幸好!幸好!其实,现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只要她还活着……
还活着,能让他一睁眼就能见着,就好……
“不好。还昏迷着,让洛钥晖给直接带到澳洲去了,至今也没见洛钥晖回个电话回来。”雷御天低头看了眼时间,按理说,这会儿他们早应该下了飞机才是。
他心头不由得有些火起,啐了一声,“我看洛钥晖那混蛋就是打定主意要一个人把佑夏霸占了!听思远说,那家伙一直对佑夏殷勤有加!”
刚刚扬起的笑,顿时僵在唇角。付裔琛脸色阴沉着从大衣里去摸手机。
雷御天一眼看穿他的打算,摁住他的手,“我早让人先去了澳洲找。如果有消息,会立刻通知我们。”
他看了眼付裔琛,“老付,我先送你回去。你睡一觉,或许醒来,什么消息都有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回去睡一觉。
或许,一觉醒来,才会发现,现在经受的这一切不过是场噩梦。
清晨太阳升起,没有车祸,没有分离……
睁开眼,她还在自己眼前,笑意盎然。只有轻轻一触,就能将她拥进怀里。
可是……
此刻,心头割裂般的巨痛却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的夏夏,走了……
他的孩子,尚未出生,就痛着离开了……
始终没有洛钥晖的消息,连同雷御天也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李锦松一口咬定洛钥晖不曾和自己联系,以至于任何人都查不到蛛丝马迹。
付裔琛派过去的私家侦探在寻过澳洲各个大医院后,再次空手而归。唯有警察在家里来来去去,问这问那,可那案子到头来又成了件悬案,几十天了,尚未查出点破绽。
晨曦照进大厅的时候,付裔琛徐徐睁开眼,头痛欲裂。坐了一夜,他眼里已然有了血丝。
管家和离香还未起床,他便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又去洗了个澡,刮了乱糟糟的胡子才下楼。
此时,楼下已经有了动静。管家从玄关处进来,“先生,谈谈小姐过来了。”
付裔琛脸色没有多少变化,“让她进来!”
坐在餐桌上,拿了块三明治刚咬下一口,谈谈就进来了。付裔琛并没有抬头,只是端了杯热茶啜了一口。
这时,谈谈已经站定在餐桌另一面。
他冷漠的样子,让她心下不由得有些发憷。
先前的好几次,都是他亲自去找她。可是,最近连着好久,他都不再出现。不再和她谈妞妞的事,不再和她谈人工受精的事,好像,那件事已经被他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要想到有这个可能,她就发慌,心里也乱了。
不想被他就这样忘记,所以,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自己找了上来。
“坐吧。”付裔琛突然抬起头来,用下颔比了比他对面。
神情仍旧冷漠,冷峻的面上没有半丝情绪。谈谈只觉得这样的付裔琛难测得让她心慌。
“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面无表情的再次开口,折上手里的报纸。
他的视线,横过长长的餐桌朝谈谈扫过去。锐利而凛然,让谈谈心下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
他找她要说什么?
潜意识觉得,这一次要说的,绝对不是关于妞妞的事那样简单。莫非……?
不会的!
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而且毫无破绽,连警察都断成悬案了,他又怎么会发现?
搁在桌面上的手,隐隐一颤。她抿了抿唇,定下心神来,故作镇定的开口:“这次过来是想和你谈谈我女儿的事。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着妞妞了,我相信她也一定很想我。你不能阻止我们mǔ_zǐ见面,我是她母亲!没有见到我,她不会高兴的。这样只会加重她的病情!”
付裔琛靠在椅子里,面无表情的望着她,“妞妞没有你过得也很开心。你做母亲一向不合格,和你在一起,她反倒是没有多少开心的时候。”
这句话,谈谈无从反驳,只说:“可你们这样是非法拘禁!妞妞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你们不让我和妞妞见面,那就别想我会答应你们做试管婴儿。”
她想要见女儿,想要见他。
她怕再这样拖下去,她便真的变得一无所有了……
她以为这样说一定会有效,可是,万万没料到,付裔琛却只是淡淡的掀了掀眼皮,语气更冷得似冰锥,能直接没入骨髓,“妞妞的事已经不需要你操任何心!像你这种拿孩子当筹码的女人,根本不配当母亲。”
对于付裔琛的指控,谈谈眯起眼。“什么叫拿孩子当筹码?”
付裔琛嘲弄的扫她一眼,起身从大厅的矮几上拿了份文件,‘啪’的一声摔在她跟前的餐桌上,“你自己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