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还打算顺便来这里玩一玩,但临行前,父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让我轻装出发,早去早回,不可贪玩耽搁太久。所以,我也没拿什么行李箱,只是背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而已,当然,钱倒是带了不少,想着回去的时候可以给老爸带些特产回去。
这个时候,正是暑假期间,来云南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来旅游的,有不少儿童跟着爸妈来。
经过几十个小时的车程,火车终于进站。我随着人潮走下火车,还有些担心接应的人到底能不能找到我。我的担心自然不无道理,首先,这是我第一次来云南,其次,我又从来没有跟接应我的人见过面,他如何才能辨认出我呢
我本来想会不会像是网友见面的样子,那一束花或在耳朵上夹一只笔什么的做暗号,可父亲却对我说,什么都不用准备,到了车站自然会有人找到我。
我父亲平日里看上去虽然不拘小节,但其实心思极为缜密,我也就没有过多的担心。但这一次,我还真是信错他老人家了。
我在昆明火车站兜兜转转将近半个小时也没看见接应我的人。火车站人流密集,推推搡搡,我实在嫌烦,就走出了火车站。我刚一走出火车站,迎面走过来一个乞讨的小男孩儿,不是我没有怜悯心,只是,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火车站的乞讨儿童多半都是假的。我刚想厉声喝退那个小男孩儿,却惊讶地发现他竟然不是来乞讨的,而是伸手递给我一张小纸条。我结果小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字“去文山。”
我问那小男孩说“是谁递给你的纸条”
小男孩儿回头一指,却指了半天也没指出谁来,疑惑地说道“咦奇怪,刚才还在那里呢。”
我回头一看,火车站内人流涌动,我也看不出有谁可疑,心道,嗬,整的还挺神秘。
我没来过云南,也不知道文山在什么地方,叫了几辆出租车,人家都不愿意拉。后来我用手机一查地图才知道,敢情这文山是个苗族自治州,离昆明最短也要四个多小时的车程,难怪没人愿意拉我。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年近五十的黑车司机问我要不要乘车,我说要去文山,他竟然也没有反对,一问价钱,也很公道,于是我很高兴地坐上了他那辆破旧的桑塔纳。
一路无话,我睡了一会儿,等到了文山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了,我饥渴难耐不说,还有一泡尿憋了好久,此时迫切想找一个地方去解手。但出租车一停下来,却发生了一件让我十分惊讶的事情。就看那开车的段师傅突然从裤袋里拿出一个钱包递给我,说道“你在五栈旅店住下,明儿一早我再来接你。”
我被这一句话弄得有点糊涂,可仔细一看段师傅手里拿的钱包才发现,那钱包跟我的钱包竟然如此相像,再一摸我的衣袋,我的钱包已经不知去向。
段师傅看我疑惑的神情,说道“这就是你的钱包,在你睡着的时候我拿的,虽然这么做有些无礼,但是我必须要确定你就是范佩玺。”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惊讶道。
“我就是那个接应你的人,我偷你的钱包是为了查看你的身份证,以确保你就是范佩玺。”
“你认识我”
“在你离开东北前,我就已经拿到过你的相片。”
相片我心说,难道是我父亲为了让接应我的人能认出我,所以给他发了我的相片于是,我说“这么说,你认识我父亲”
段师傅摇摇头,说“我只是一个接应的人,收到相片,确认你就是范佩玺,带你来文山,这就是我的任务,其他的,我并不知道。”
嗬,真是越整越神秘了。虽然有些疑惑,但想想这也符合我父亲的性格。我小的时候,父亲就总是喜欢给我讲各式各样的离奇古怪的故事,可每每讲到最精彩的地方就戛然而止,说什么也不肯继续讲下去。而到了第二天,又给我讲另一个毫不相关的故事,同样也是讲到最精彩的地方就收住,父亲的这种作风让我的童年常常伴随着失眠度过。有时候,我会向父亲抱怨,可是父亲每次都对我说“好故事的魅力就在于一个开放式的结局,你可以根据故事中的点点线索组成无数种可能的结局,盖棺定论的故事是十分无聊的。”
我父亲的许多好朋友也跟他有着相同的癖好,凡来我家做客的人时不时都会给我出个字谜什么的让我去琢磨,也不知道是他们的字谜都太高深,还是我从小的智商就是硬伤,我从来都没有破解过他们出过的任何谜语,久而久之,我也懒得去猜那些谜语,只是象征性地装作思考的模样,全当是礼节了。
小时候见到这种故作神秘的人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我按照那段师傅的吩咐,下车没走几步,就来到了五栈旅店。我进了旅店,报了我的名字,果然不出我的预料,段师傅已经为我安排好了客房。可我进了旅店,还是感到有些不满意,因为这旅店实在太小太破,这三层小楼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一进屋一股霉味儿就扑鼻而来,凌乱的被子上还有让人恶心的臭脚丫子的味道,我心想这也太小气了,便想换一家旅店,但时间已晚,我经过一夜的舟车劳顿又身心俱疲,在屋子里抽了两只烟去了霉味儿,从老板娘那里买了两盒泡面,回去匆匆吃过就上床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比我想象中的要香甜,大概我真是累了。大约晚上两点钟的时候,我起夜去尿尿,厕所虽然在屋子里,很方便,但便池里的恶臭让人望而却步。我捂着鼻子尿完尿,刚想回床继续睡觉,却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在交谈,起先我并未在意,但我忽然听到了“范佩玺就在这里面”这句话。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忙凑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令我惊讶的是,我先是听到了段师傅的声音道“在火车站被跟踪了,不过现在应该已经被甩掉了。”
接着是一个鼻音很重的男人的声音,说道“总之一刻也不能耽误,阿姝娜大巫已经时日无多了。”
接下来的声音很小,我根本听不清楚。但是,这两句对话还是透露出了十分重要的信息。
阿姝娜大巫如果我没听错,应该就是阿姝娜大巫。这么说,父亲所谓的那个救命恩人阿姝娜是一个巫师不过,跟那个阿姝娜相比,我更加在意的是段师傅的话。被跟踪听那话的语气应该就是指我在火车站被跟踪了。谁要跟踪我呢
我贴着门思考着,同时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想来那两人已经离开了。我疑惑着回过头,这一回头,却吓得我心头一惊,头皮发麻。我猛然看见屋内的玻璃窗上赫然出现一张诡异的人脸,面色惨白,直勾勾地听着我看。我吓得差点喊出声来,待我平静下来以后,竟然发现窗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