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厂长被他逗乐了:“还防弹背心,你以为是黑社会要来抢劫我这雪糕厂吗?不过你这么一说,警棍可以给他配,过几天我就让人给他买。”
“还有啊,你也看到我小舅刚才的态度了,你也知道你厂子现在的形势了,我小舅可是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给你干活,万一有个好歹……我是说,咱们是不是得签个合同啊,万一到时候你不认账,当然啦,我知道李叔叔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伟大哲人拉尔斯托拉夫斯诺维奇尔斯基曾经说过,诚信是建立在制度跟合同上面的,所以吧,我觉得还是签了合同比较好。”
“行,给你签合同,明天吧,我让人拿一份过来,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了,啊,别的没了,就是想再问一下,你这里除了工资之外还有什么待遇没有啊?比如三险一金什么的?没有也没关系,我就是问一问。”他也怕对方不耐烦,把这事给搅黄了,“那逢年过节给发不发礼物啊?我们家邻居大毛他妈就是在汽水厂上班,过年的时候拿回家好几箱汽水呢,你这给发雪糕不?最好是那种奶油多的。”
李厂长脾气挺好:“发,怎么不发?不给别人发也得给你发,怎么也得把你这张小嘴堵住,省得巴拉巴拉,仿佛我是周扒皮似的,放心吧,你小舅在我厂里,只要不是出去游手好闲,或者自己找事斗殴打架,伤了就算工伤,包吃包住,年底干得好,我还给他发奖金,警棍马上给他配,等过几天暖和暖和,我再弄两条大狼狗给他养活,这你总该放心了吧?”他觉得这小孩挺有意思,虽然明明还不到十岁,但说话办事却比大人还有条理。
“好!好!”柯暮霭高兴地站起来,“那就拜托李叔叔了!”他打开景云松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两个木头盒,里面是两根用红布包着得人参。
李厂长摆手:“你才这么大点儿,就知道送礼了啊?”
“瞎说!我这怎么是送礼呢?”柯暮霭给自己辩驳,“我小舅来你这应聘,你看着他还好,就录用了,这一码事。我来你这里卖蘑菇卖人参,你卖了,这是另外一码事,二者不发生关系。你年前买了我那么多东西,是大客户,过年的时候,都要额外送点东西的,你们厂子不也给常年买你们雪糕的店铺送东西吗?都是一个道理,这人参年前就准备好了,只是雪太大,我人小腿短,来不了,拖到现在才给你,为的是,以后你有需要,还买我的东西。”
“哎呀!”李厂长常常吐出一口气,“我儿子要是有你一般的口才,我做梦都能笑醒了。”他把人参盒子盖上,收进办公桌的抽屉里,然后拿出五百块钱,“不过你说一千道一万,我也不能白要你小孩子的东西,算是我买的,这钱给你。”
“我不要钱。”柯暮霭看了看许乐阳,可怜巴巴地说,“我只求你对我小舅好点,我爸是个臭流氓,总打我妈和我,都是我小舅向着我,去年我妈死了,我就剩下小舅一个亲人了,他在家又被我大舅妈欺负,大冬天的给他撵出来,住在仓房里,连火都生不起来,这两颗人参,是我真心实意送给你的,只求你照看我小舅点,他这人死心眼,又没出来见过世面,哪句话得罪了人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求李叔叔凡事多担待些吧,我们一辈子记着你的好。”说着红了眼圈给对方鞠了个躬。
李厂长任他怎么说,只是不白要人参,最后柯暮霭收了二百块钱才算拉倒。
中午,李厂长带着他们三个到外面吃饭,李厂长是个会做人的,并没有其他领导那种傲慢,而且打更这个活看似很卑微,一提起来,多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在做,实际上是很重要的,打更的给你上上心,厂子就会省下好多钱,打更的眯眯眼,厂子就要损失一大块。
李厂长找了一家小饭店,要了四个菜,亲自给许乐阳倒酒,柯暮霭抢先替他拒绝:“李叔叔,我小舅平时不抽烟不喝酒,就是赶上谁家红白喜事,才喝一点,而且他是个红脸汉子,一杯啤酒下去脸就通红。本来领导敬酒,他就是吐血也得喝下去,但他干的是打更安保的活,从刚才签完合同开始,就是厂子里的员工,开始负责看管厂里的东西了,所以我觉得这酒还是不喝了吧?”
许乐阳明白外甥的意思,也说:“我确实是不喝酒的,以后在厂里上班,更是滴酒不沾,厂长,你要是发现我喝一口酒,就扣我一个月工资!”
“行!”李厂长自己倒了一杯,跟许乐阳说,“你这个外甥,真的是个人精啊,你这么有道行,说说怎么能把我这雪糕厂的效益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