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涵儿想您了!”
凌涵从地上自行站起来,兜头扑进了老夫人怀中,身子更粘了上去,仿佛撒娇一般在王氏怀中蹭啊蹭的,语气更是委屈不已带着哭腔。
老夫人被这么一抱,那层僵硬的外皮立时就软了下来,她抱着凌涵瘦弱的身子,心头涌起的只有怜爱,忽然想到他小时,自己抱着他时的情景。凌涵讨人喜欢,小孩子不懂事时,他看到老夫人便很喜欢,非窝在老夫人怀中才肯吃饭。
别的妾室眼见自己孩子一旦落在老夫人手中,个个都战战兢兢的,仿佛老夫人会吃了她们的孩子一样,可惟有罗氏不这样,罗氏很欢迎老夫人照顾凌涵。看到凌涵与老夫人亲密,罗氏还很高兴,完全没有半点私心。
老夫人对罗氏甚至是对凌涵,从来都是很满意的。
如今凌涵的动作,使老夫想到了他少时,心头的柔情便涌了上来,抬起凌涵的脸,老夫人看后却吓一跳,顿时喊道,“赶紧来人,拿伤药来,给世子涂药。顺便做些补品端来。你们这些奴才,怎么侍候世子的,叫他怎么瘦成这样,你看这黑眼圈!”
老夫人说这话便是气消了,凌涵这才露出笑容,整个人都欢腾起来,耍赖地往他祖母怀中摊粘着,不依不饶道,“奶奶!孙儿刚才给您磕头,您怎么不受啊!这一次孙儿差点就回不来了,这头就只能等下辈子再……”
“胡说什么!”
老夫人脸一沉,斥道,“这不是回来了,以后再不准你出去了!不就是修个宗祠,不必劳动世子大驾前去!”
这时候三姨娘方氏从外面走进来,一看屋内这其乐融融的气氛,斜眼看凌翰辅板着脸,方氏容长面,如琬似花,柳眉杏眼,个头高挑,她带着一副大惊小怪的口气尖声道,“老夫人,您可莫要听世子的话,指不定被骗了,还不知道呢!世子昨夜去虹悦院侍候了,这熬成黑眼圈啊,可是有原因的,到底是人家的亲娘,怎么会对老夫人您先孝顺呢!”
老夫人的笑声渐止,凌涵也不笑了,他眨着天真的眼瞳,扭头看方氏,清冽的嗓音不解地问道,“方姨娘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哦对了,方姨娘掌管中馈,府中的事情没一样能逃过您的眼线啊。可是您怎么没弄清楚呢,我亲自去母亲的虹悦院可是为了方姨娘你。”
“什么意思?”方姨娘神情一紧,眼睛飘乎乎朝凌翰辅瞧去。
凌涵却不对她说,而是对老夫人歪头说道,“方姨娘掌家,却不理事!大管家凡事都往虹悦院去,我亲自去了趟虹悦院,直到刚才,才将这件事情解决掉,奶奶您说这事好不好笑?”
老夫人脸色微微恢复了一点,虎着脸道,“凌齐身边的女人不少,可能成事的,少得可怜!净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连个家都理不好,看起来还是我这老身子再出马才成!”
方姨娘本想揭露凌涵不孝敬老夫人,这会被无端训斥一顿,心中满满的得意化为乌有,只想着,大管家怎么可能会往虹悦院去,还去打扰夫人那个病殃子。
凌翰辅轻咳一声,接过老夫人的话来,笑盈盈地说道,“祖母,您身子越来越康健了,待祖母身子完全康复后,孙儿张罗厨房,要好生庆贺一番,祖母您说呢。”
“好啊。最近国公府总是晦气,涵儿说怎样?”老夫人对凌翰辅这个提议很满意,点头赞许道。
凌涵窝在老夫人怀中打了个滚,欢呼雀跃。
凌翰辅目光掠过老夫人,定格在凌涵身上,眼底滑过寒芒,暗暗说道,你最好到时候也这样得意!
说一会儿话,凌翰辅便退下去。方氏本想跟在老夫人左右,看看凌涵跟老夫人有什么体己话要说,可是内宅中事情诸多,凌涵又突然变得跟个孩子一般,又躺又爬,粘在老夫人的床榻上,一会儿又脱了靴子,抱着老夫人脖子,闭上了眼睛,跟真的一样。
方氏没那耐性,早上侍候着老夫人用了膳之后,便退下去。
吃罢了饭,花嬷嬷便侍候着老夫人喝药,凌涵窝榻上,府里有他大哥二哥在,晚上老夫人庆宴之事,实在用不上他,不如索性在这里偷闲逸,他本想闭目养神,过会起来用饭,哪知道竟然睡了过去。
花嬷嬷那张嘴却没闲着,见屋内没别人,便将老夫人中毒,毒是凌涵从外面偷捡国公府的老乞丐那里找出来的,断断续续说了一遍。
老夫人正拿着雪白的帕子擦拭嘴角,听着花嬷嬷的话,不着声色地紧盯着她,“这些都是真的?”老夫人皱起了眉头,她朝花嬷嬷招手,花嬷嬷垂头上前。
老夫人由她扶着,绕过屏风进了内屋,朝床榻上看去。
床榻上的凌涵,正抱着被子,睡得一塌糊涂,甚至有口水流了出来。
老夫人扭头,轻声说道,“小些声,让他好好睡。你去外面,将那个叫蒙贤的带进来,我有话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