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道:“崔珊提过之后,我想了很久,我着实想不透曹玉臻背着众人,一次次深夜造造大辽行馆所为何事?想来想去,就想到了通敌判国。”她捏着黑子,气定神闲地,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磁的小事,就似在说‘你捏碎了一粒棋子’。
“当时,越想心里越不踏实。我凭着一个女人的感觉和不安,为防万一,让我父亲搜查江家,而我也一样搜查了左肩王府,没想到,还真搜出了一些东西。”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家人,保护自己。现在她要保护的人又多了几个:宇文琰父子与宇文琰紧要的家人。
新皇对大总管道:“传令下去,速速捉拿曹玉臻!”
“晚了。”素妍脱口而出,“就在几日前,曹家分家。曹玉臻mǔ_zǐ也失了下落,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崔珊还想找他还债,不曾想竟是连个人影也没寻着。”
新皇道:“你可知道,不仅是左肩王府和江家,周大学士、曹尚书及右都御使蔡天祥、兵部左侍郎府上亦都搜出了这些东西。”
曹家最初被归为静王党人,后来江书鹏从中周圜。被新皇训斥了一通,如今是皇上最忠实的臣子之一,至少曹家再不敢有二心。
这里面有阴谋!
而且还会是巨大的阴谋。
素妍问:“皇上胸有丘壑,自会查出其间内情。”
新皇道:“这等大手笔,定是里应外合,单凭一个曹玉臻,一个大辽行馆的馆丞做不出这样的事,这幕后定另有其人。”
既然他们布下了这等大局,哪有不用之理。
揭发之人,定是与幕后之人有关联的。
可往往手笔太大。反而惹人嫌疑。
上一世,有人陷害江家,却没同时陷害了这么多家。
江舜诚领着几位臣子向皇上道破此事,下一步,新皇又将如何?
“此事传扬出去了么?“
“不曾。”
素妍道:“布这么大的局,一旦事发。传扬出来会有两种情况,借皇上之手铲除‘通敌判国’的臣子;还有一种,他们并没有要铲除这些重臣,而是借着此事,迫重臣就犯。无论是哪种结果,于幕后布局之人都极为有利。”
“不错。”
新皇昨儿也反复想过此事。
他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让敌人得逞,只怕他心里早已有最周详的计划。
新皇歪头沉吟“二龙夺帝”,他是龙,还有一个人要与他争夺帝位。他绝不允许有人凯觎帝位。“朕就不信,拧不出幕后之人,小小大辽行馆,意欲在北齐兴风作浪,朕定要他粉身碎骨。”
连下两盘棋后。也该用午膳了。
午膳后,新皇离了凤仪宫,回御书房批阅奏章。
素妍又与杨云屏提了叶海虹的事,说云毓华宫便很好。
杨云屏明白她的意思,当即让人去传令,让叶海虹今儿就迁往寻芳斋。
未时一刻,素妍告退离宫。
*
二月二十二,崔左相次子的嫡长女崔瑶出阁。
崔家体面地办了一场出阁婚礼,来吃喜酒的是崔家世交、姻亲,贺喜的宾客更是寥寥无几。
素妍赶在二月十一上午,遣了白芷去崔家送了份添妆礼。这于崔家来说是莫大的荣耀,毕竟给崔瑶添妆的人屈指可数。与昔日崔珊出阁是另一番景象,显得冷清而落漠。
崔家上下张灯结彩,各色绫纱灯笼高高挑起,通宵达旦地亮着,远远看去,如星河灿烂,璀璨晶亮。
崔太太出手阔绰,打赏了白芷二两银子。
白芷又说了几句吉祥话。
刚出左相府大门,白芷迎面遇见乘马车回崔家的珊瑚郡主,笑着行礼问安。
珊瑚郡主道:“你家王妃可好?”
她多希望能与素妍常在一处说话闲聊,但宇文琰不喜欢她与素妍走得亲近,她只能远远地避开。
白芷答:“王妃甚好,这几日还提起郡主了呢。”
“你与她说,我也好着呢。让她保重!待得了空,我约她到六福楼吃茶。”
白芷应声“是”。
崔珊摆了摆手,“你且忙着。”领着丫头与翠嬷嬷进了府门,也不往别处,先去寻左相父子。
上房偏厅。
大驸马慵懒地吃着茶,身侧站着过完年节后新抬的两位姨娘,他如今也是妻妾成群,大公主对他抬通房、姨娘的事也懒与过问。
崔丛善正与崔太太商议着崔瑶出阁的诸事。
崔珊进了偏厅,行了礼,在大驸马身侧的椅子上坐下,冷眼瞪着两位年轻貌美的姨娘,“上回我与祖父说的事,祖父可照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