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礼来来回回只有这些,意思意思就成了,奴婢不知娘娘为何要对长公主这么上心……”
沈淑昭不听她的,只想起了什么,忽然道:“这次绣别的好了。”
“绣什么?”
惜绿懵懂问。
她不语。
长公主厌世,这种事尽可能少提为好。
沈淑昭始终不解,拥有了最尊贵的出身,最美丽的外貌,身为弟弟的天子敬重,她还不满于什么?
最终把玩针线,思量着该如何织绣。
入夜,蕊珠宫。满身疲惫的卫央回到殿中,莫忘忙为她换下氅衣。
卫央叹气,面色疲倦尽显。
“殿下出游可开心?”莫忘一边说一边抖了抖氅衣,似在将外头雪地的寒气抖掉。
摇了摇头,卫央径直走向寝屋。
“这……江府难道何处有失吗?”
莫忘在身后揣度,她早就觉得江府小姐谄媚过重,若非太后与江家联势,江家的人哪会被邀请入长乐宫拜访,江小姐哪会见到长公主。
“江府邀我去京城游园,整日路见不少百姓过年趣事,晚上烟花时的街头小贩,比宫中冷冰冰的晚宴要有意思得多。他们许是见我尚有心事,以此来讨好之。”
“去百姓之间过年?江小姐的心思真有意思,殿下感觉怎样,有没有新奇一些?”
“忘儿,母后与皇上的关系越来越糟。这年,是一年比一年无趣了,家中如此,家外的繁华,又与自己有甚干系?”卫央解开脖颈旁的纽扣,欲登床。
莫忘心中发酸,主子的话一点也没错,自家孤独无人,去外头赏自欺欺人的风景,有何用?
“我陪她去了不少地,为她挑了不少首饰。她总要我选,真是难熬。”被牵着奔走一天的卫央终于得以喘口气歇息说道。
“咱们总不能拂了好意,委屈殿下了。”
从袖中掏出一支玉簪,卫央放在莫忘的手心上,“随便找个地方放着。”
“这是什么?做工如此简单。”
“宫外百姓街上做的簪子,投十个壶环得一个。”
“江小姐给殿下的吗?这还真是……”
她差点想说‘用心’,原来江小姐这么关心主子,她有些改观了。
“今日臣宴梁王的动向如何?”
“和沈太师,江尚书走得十分近。”
卫央闻言冷笑,“他倒有了母后儿子的派头。”
“奴婢认为太后是故意这样做给陛下看的。在她眼中,陛下不听话,便推出一个听话的亲王,让陛下看看。”
“可谁知这个听话的人,会不会变得不听话?”
“太后近些年做的事十分危险……”
“你我都知,独她自己不知,或者她明知,却不肯听。”
烦心脱去外裳,露出霜色亵兜,及纤瘦匀称的玉臂,卫央的身形一眼便看知非常年足不出户的深闺普通千金。莫忘却见之心怜,“殿下这些月……瘦了许多。”
这种事没有什么比贴身侍奉婢女更能明白了。
卫央不以为然道:“我从北疆回来,瘦是正常的。”
“不,比回来的初月瘦得跟多。”
莫忘垂下眼帘,去收拾她放于床榻上的衣物,然后抱着它们出门,站在门口,她回头低声柔弱道:“殿下请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莫再做那样令人担忧的事。”
卫央知她说的是什么,不言。
“还有一件事,殿下因出门所以不知,太后方才派人传话,明日起殿下要去长生寺里礼佛。”
“长生寺……”
一个师傅经常提于口边,最接近于天祖的佛家圣地。
地位之重要,令卫央默允。
同样一轮月下,江府这边。
江沛柔在府前恭迎宫里来的贵人。
在殷切期待中,高德忠下马来,当着江府上上下下的面,以太后的名义,给江府大小姐赏赐了不少珍物。
江尚书大喜,镇定道谢,“辛苦中贵人赶来,回宫尚早,何不留在府上品会儿好茶?”
“老奴忙着回禀,就不多做打扰了。江小姐,太后十分看重你,还道有空多来宫中陪长公主。”
“承蒙太后怜爱,臣女明白。”江沛柔作揖。
“不打扰了,大家回府吧,尚书、夫人与小姐公子们,老奴告辞。”
说后,高德忠在相送下,离开了江府。
江沛柔深情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那明烛彻夜不熄的皇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