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心里大觉委屈,今日顾耘如此行事,不过是想叫她表态罢了,只是她已嫁给他了,难道她的心意他还不知?宝钗一时气得眼眶发红,莺儿心中着急,这奶奶跟爷平日好得蜜里调油似的,怎会因一桩小事便闹了起来。
莺儿急着说道:“奶奶快别跟爷置气了,这大日头底下的,晒坏了爷也是奶奶心疼,好歹去请爷回来,有甚么话,奶奶跟爷关在屋里说岂不好?”宝钗冷笑一声说道:“谁爱请谁去,他憋了几日火呢,也难为他今日才发作。”
莺儿见宝钗恼了,郑重说道:“说起来,那日的事原是陆府做的不妥当,爷便是心里有气也是有的。”宝钗恼怒的瞪了莺儿两眼,这陆家往薛家跟梅家送葡萄,因避嫌不送顾府,有那爱挑三拨四的越发要嚼舌头了,她指着莺儿骂道:“你是谁的丫头,你站在哪边?”莺儿陪笑说道:“我自然是奶奶的丫头了,正因要护着奶奶,才越发盼着奶奶跟爷和和美美的,若你们两个离了心,那起子小蹄子正巴不得呢。”
宝钗心头一噎,这几年她舒心日子过惯了,险些忘了这是在古代,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庸罢了,在这男权社会跟这些贵族们讲自我意识,岂不是自找着被火烧么。
莺儿见宝钗不说话,便道:“奶奶,去请爷进来罢,他到底是个男人,又要脸面,这么闹腾一场,不过是想奶奶去哄哄他,咱们便是让让他又如何。”
宝钗心道,他要脸面,我便不要脸面了么?我若是跟他服软,这府里日后还有谁人肯服我?宝钗心里委屈不已,又嫌莺儿在跟前碍事,便赶了她到外间去,自己独自坐在屋内生闷气。
这里宝钗烦闷不已,她分明已听进了莺儿的话,只是又不肯立时便拉下脸去跟顾耘讲和,正心中踌躇不定时,莺儿又匆匆忙忙的进来了,宝钗见她脸上带了急色,连忙问道:“慌慌张张的,这是怎么了?”莺儿顿足说道:“这可真是不凑巧,宫里传了信儿,说是鞑子国王子使团已到了施县,圣上命爷现下就与礼部的几位大人往施县相迎去了。”
宝钗听了问道:“这鞑子国使团不是说还有好几日到呢,怎的今日就到了施县。”莺儿说道:“谁知道呢,爷走得急,连句话都没交待下来。”宝钗听了失望不已,又暗自后悔没放□段去顺着顾耘,现下想想,这不过件极小的事,怎的就会跟他闹起别扭来?
莺儿瞧了宝钗的神色,轻声说道:“奶奶,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今日之事倒是姑娘的错多一些。”宝钗一听,抬头轻瞪了莺儿一眼,却没有开口作声,莺儿又说道:“我想着,你跟爷两人相处一辈子,要说一直不拌嘴,只怕不大可能,你遇到他硬的时候,你便软一些,待他软一些,你再硬一些,若是两人一味的硬碰硬,只怕要撞个头破血流,于你跟爷两人没有半分好处。”
宝钗没好气的看了莺儿一眼,说道:“你又不曾嫁人,哪里来的这么些道理?”莺儿笑着说:“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便说我家里的老子娘俩人,在外头我老娘从不落我爹的面子,别人都赞我老娘识大体,只是回了家,在自家人面前,我爹对我老娘面前百依百顺,要他做甚么就做甚么,从不埋怨一声。”
宝钗轻哼一声:“你这丫头是说我不识大体了?”莺儿说道:“奶奶行事连皇太后也称赞呢,谁敢说你不识大体?便是今日奶奶会跟爷置气,也全是因爷是奶奶亲近的人罢了。”
那宝钗便看着莺儿问道:“那你说我该如何做?”莺儿瞅着宝钗笑了笑,说道:“奶奶心中已有主意,不必问我。”
宝钗笑骂了莺儿一句,问道:“今日跟爷出去的小厮是谁?”莺儿说道:“是谷雨跟冬至两人。”
宝钗便说道:“这去施县迎鞑子国使团,路上要耽误几日,打发赵三儿收拾一包衣物跟吃食送过去,他们走得慢,骑了快马只怕还能赶上。”
莺儿应了一声是,自去外头吩咐下去,那赵三儿直至天黑才家来,又往上房来跟宝钗回话,说爷收了东西,只带了一句话,说是想吃薛府里糟的鸭掌。隔了一日,宝钗打发人回薛府去拿糟鸭掌,这自不必细提。
这两日,连下几场暴雨,宝钗心中惦记顾耘出行不便,这日宝钗吃过中饭,正靠在榻上半睡半醒之时,便听到外头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宝钗身子正倦怠呢,便朝外头喊道:“这屋里还有没有规矩,外头是谁在拌嘴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淡紫色的誓约给我的霸王票,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