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薛译送走了李郎中,又到了晓春院去看薛谦,此时薛谦见了他,又恐打重了薛蟠,因此出声问道:“郎中去瞧了,可说蟠哥儿如何了?”
“李郎中看了,说是没有伤到筋骨,只这皮肉伤也够蟠儿吃一番苦头了。”说罢,薛译又问薛谦:“究竟是为的甚么哥哥会动如此大的气,可是蟠儿哪里冲撞你了,小孩子家家的下这样重的手,打出个好歹可如此了得。”
薛谦叹了一口气便说起原委来,原是今早薛谦一行人撞见薛蟠的小厮兰峻,那兰峻见了他们便躲躲闪闪的,薛谦以为薛蟠又淘气了,叫了那小厮来细细盘问,那小厮怕得了不得,薛谦越发疑心,又见兰峻手里提了个包袱,便命他的小厮打开来看,待看清包袱里的东西后顿时气得火冒三仗,原来那包袱里面竟藏的都是一些江湖怪侠,搜神志异的闲书,薛谦立时便命人将薛蟠的小厮捆了,又亲到则唯馆来拷问薛蟠,待细细盘问下才知道他竟还把这书带去给薛蝌宝钗等弟妹们看了,薛谦真个是气得三尸神暴跳,一怒之下命人捆了薛蟠,直说要打死他。
薛译听后笑了笑,原是为了蟠哥儿看得闲书才动怒,便说道:“我当是甚么大事也值得哥哥如此动气,便是咱们自己小时候做这样的事还少么,小时因着偷看水浒,太爷也是狠打了几回。”
薛谦回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理,他若一个人躲着看,我岂会如此大怒,只这该死的孽障还撺掇着几个姑娘一起看,若是传到坊间坏了姑娘们的名声,我便是打死他也不为过了。”
薛译道:“何必担忧,左右不过小孩子家淘气,教训一番也就是了。”薛译又劝慰了薛谦几句,心知他今日动气伤神,便让外头备了参茶亲看着他喝下,又催着他去歇了,只薛谦哪里还能睡下,派了婆子时时侯在晓春院里,有什么事便来回报。
只说这薛宝钗自晚饭过后,身上越发烧得厉害,薛谦派来侯着的婆子说要去回话,只被宝钗的奶嬷嬷李氏苦苦求着先不要回,不过又过了一会子,薛宝钗已烧得认不得人了,嘴里只胡乱喊着“妈”,李氏急了,叫了丫鬟去请王氏来。
这边则唯馆里薛蟠身上虽没伤着筋骨,只光上药便忙到此时,才刚刚罢手,有丫头闯进来急得哭道:“太太,姑娘烧得认不得人了,李妈妈着我来请太太过去呢。”
王氏听了大怒,劈手就是一巴掌打到丫头的脸上嘴里骂道:“你这小蹄子,姑娘不过是被唬着了,如何就烧得认不得人了,你们一屋子的婆子丫鬟是如何服侍的,姑娘要是有甚么不好,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王氏素日也是个和善人,此时听到宝钗烧迷糊了,心中又急又怒,那小丫头顿时唬的了不得,哭着说:“老爷请了李郎中来看过脉,说是姑娘身上的热症发了,现在姑娘嘴里正喊太太呢,我们也不敢去回老爷,只请太太快些过去罢。”
王氏听了也是一惊,慌忙起身就到了晓春院,待进去时,才看到薛谦已到了,又见院里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王氏这时才知道宝钗已病得厉害了,她跑到宝钗的床前,见她脸上腊黄,嘴角烧得起了燎泡,又含含糊糊的直喊着妈,忙一把抱起宝钗放声大哭道:“我可怜的儿啊,可是要了我的命了。”
宝钗又迷迷糊糊的喊了几声,却已认不得人了,王氏见此越发哭得肝肠寸断,直催着薛谦快去再请李郎中过来,此时因宝钗病重,薛译和冯氏也已赶了过来。
又说宝钗自己跌跌撞撞的不知走到哪里去了,才刚她见到一个人影,心中恍惚知道那人是她妈妈,便追了过去,其实她生时母亲便难产死了,根本连她生母一次都没有见过,只是奇怪的是那人影一下穿的古装,一下又穿得的现代装。
宝钗追着那个人影跑了半日,一眨眼人影便不见了,现在她眼前白茫茫一片,又找不到回去的路,心里便有些慌;高声喊道:“这里是哪里,有人在吗?”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隐约听到前面有说话的声音,宝钗便不管不顾的连忙朝着那声音追去,嘴里喊道:“前面的是哪一位,请等一等。”
等薛宝钗追了上去,顿时愣住了,原来那行路的是一跛足道人与一癞头和尚,她心里暗暗说道,以为是在演红楼梦么?怎么会看到一僧一道?只是如此想着时,她突然顿了一下,可不就是在红楼梦里么,她好像穿越到宝钗身上去了,是了,她不叫宝钗,她原名是云英,只是她怎么又会在这里?
宝钗怔了半晌一时分不清,却见那僧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看到宝钗竟然拍着手大笑对道人说:“巧矣,巧矣,如今竟然在此处遇到她。”
道人抚须对僧人微笑说道:“你痴了,她已不是她,咱们还与她说话做甚么,且走罢。”宝钗下意识的拦住他们问道:“师父,我要回家去,请问这里是哪里,我要如何走?”僧人大笑几声,摇头晃脑的问道:“回家,回哪个家?”还不等宝钗答时,他指着雾茫茫的前方说道:“你往前走,会看到一条路,下去能看到金陵。”
宝钗一听急了,说道;“我去金陵做甚么,那里不是我的家,我要回我自己的家去。”道人便道:“小女子,我只问你,你叫甚么名字?”她回道:“我叫宝钗…不,我叫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