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开罪王丞相,这是江南官员们皆知的事,听说王丞相在朝堂公然弹劾宁国公秦家,最初两次皇帝没理睬。第三次时,都察院的御史亦有两份折子,接下来宁国公便失去了詹事府詹事一职,赋闲回家,着他告老还乡。没了有实职,所剩的爵位就只是空爵。
云罗看着花厅里的礼物,件件贵重,苏绣的缎子,上面的花式别样,只怕不比宫里赏赐的东西差,她捂嘴轻咳。
绣桃轻声道:“世孙夫人这般,让我家小姐如何受得。还请世孙夫人把这些礼物都收回”
阿翠继续道:“我家小姐体弱,上回听说府里的生意出了意外,又是合做生意的李爷出了事,这一着急,人就病倒了。唉,早知江宁之地有那么多的规矩,李爷也是个胆小的,自不会去江宁做生意……”
世孙夫人温雅笑道:“萧小姐,那原是个误会,还请小姐莫要往心里去,今儿我来探望小姐。也替府里不懂事的奴才赔不是,是我们的错,还请小姐大人大量。”
绣桃扬头看了看,“这些东西,我们府里也有的,唉……”
世孙夫人与一个婆子使了眼色。婆子走近绣桃,避开其他人的目光,声若蚊鸣地道:“瞧姐姐是个能干的,我送姐姐一个苏绣香囊,不成敬意。还请姐姐收下。”
一大把年纪。却如小丫头般唤她姐姐。
绣桃看到了云罗“欲拒还迎”的动作。立马低声回道:“我已经有好几只香囊了……”
婆子轻声道:“这香囊里,乃是一百两银票。”
真的拿她当丫头看呢。
绣桃道:“我的香囊呀只只都比这只漂亮。”
言下之意明确:你若聪明,就该知道这份量轻了。
婆子一愣,立马拿了另一只出来。色彩鲜艳,“这只香囊定合姐姐心意。”
绣桃瞧了一眼,“这只虽艳,到底俗了一些,不够贵气。”
还嫌少呢!
阿翠板着脸,没有笑容,“我家小姐一病倒,这府中上下个个都没个笑颜,李郎中又施银针。又配方子……我与丫头们更是两天两夜没合夜的服侍。我们做下人的担心成这般,回头伯爵爷和大太太知道了,还不知心疼成什么呢……”
婆子忍忍心痛,这才拿了只紫色的香囊出来,对绣桃道:“里面是三千两银票。”
绣桃佯装怕被人瞧见。这才一把接了过来。
婆子唇未动而音出:“还请姐姐指点一二。”
绣桃低声道:“别拿我家小姐当眼皮薄的,这上门巴结讨好的人不少,每日被拦在外面的不知几何。就这么些礼……”点到为止,目光落在云罗摸鼻的动作上,这是要送客赶人,可礼已经收了,绣桃忙道:“小姐该要吃药了。”
“小姐且撑会儿,吃了药再歇下。”
婆子移到世孙夫人身后,伸手在她背上划拉了一下,写的是“大礼”二字,又写了“丫头三千两”。
一个丫头就敢狮子大开口,只要开口就好,收了礼就能牵线搭桥,若是与萧众望处好,许能恢复宁国公昔日的声望。
世孙夫人此行备下了厚礼,早前准备送十万两银子,可一个丫头就给了三千两银子,这身为主子的,不知道比丫头贵重多少倍,少说也得五十万两,送足了重礼,就能为宁国公府办事,只要能收卖萧府,旁的都好说。
秦家失势,连江南的官员都不拿宁国公府当回事。
唯有再助秦家复起,方才能保住荣华,保住安稳。
世孙夫人咬咬牙,将双手负后,伸出了十根手指头。
婆子低呼,早前便说好的,一根指头表示十万两银子,十根便是一百万两银。早前都是江南官绅送礼到宁国公府,而今竟要给个孩子送一百万两银票。
婆子退出花厅,不多会儿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只流光溢彩,用金丝银线苏绣的香囊,笑盈盈地道:“萧小姐,这是我家世孙夫人送的见面礼,还请小姐在嘉勇伯与夫人面前代为美言几句。”她一阖嘴,云罗便听到婆子低声道:“一百万两银票送给小姐。”
宁国公府当真是财大气粗,出口便是一百万两银票,想想看宁国公府在江南之地已经有六十多年的历史,是江南的第一权贵门第,就连贵妃的娘族也比之不过。
阿翠见云罗又打了个手势,忙道:“金丝银线绣的香囊,虽然漂亮到底只是香囊,里面装的也不过是花儿香儿什么的。香囊是给旁人看的,挂在身上却是自己使的。如此漂亮的香囊,里面应配上贵重香料才好。”
一百万两还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