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水……”床榻上了凤傲天发出几声无意识的低吟,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那张被烧得面目全灰的脸因为不舒服而拧在了一起,越发的将他脸上的伤疤衬托的狞狰可怕。
南宫绝一夜未眠,听到凤傲天的声音,她立即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在唇边试了试水温,确定不会烫着凤傲天,她这将凤傲天的脖子托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为他渡水。
“唔……”凤傲天微张着唇,小口小口的被灌进温水,鼻间充斥着南宫绝身上淡淡的幽香,这种香气,让他躁动的心瞬间被安定了下来。
眉心也渐渐抚平,这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而凤傲天也对这种难得的安全感无意识的想要紧紧抓住,他的手上的骨节已经由军医接好了,此下正绑着木棍子固定住,想要抓住南宫绝的衣襟,却被迫不能弯曲。
他急得浑身躁动起来,身体往南宫绝的怀里钻进去。
这种感觉是既激动,又害怕,他好怕一醒过来,之前所见过的一切,都将是幻觉,南宫绝从未出现,他仍旧在阴冷的刑房中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不要,滚开,朕杀了你!”记忆又一次串回了副将即将侵犯他的那一刻,凤傲天的脸色骤然一变,一把便要拂开原本紧紧抱住他的南宫绝,猛烈的挣扎起来。
若是,那个禽兽真的敢侵犯他,他必定杀光西凉所有的人。
杀……他要杀光西凉所有的人,他恨极了西凉。
“没事了,是本宫的错,本宫没有保护好你,傲天,你看看,眼前的人是本宫,不是别人……”南宫绝紧紧的抱住他,以免他费力挣扎而扯开伤口,手指在他的背部一下一下慢慢的抚摸着。
终于,怀中的人渐渐安份了下来,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迷茫的望向南宫绝的脸。
那张曾让他惊世绝艳的脸,冷傲如霜,就好似他仰望不及的九天之上的神诋,她曾被世人唾弃,却在一夕之间,成了整个北疆神一样的存在。
如此的心机,比起他十多年来的隐忍,有过之而无及。
凤傲天的眼睛渐渐清明过来,南宫绝的面容,在他的眼中无限放大,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形同虚设,他望见的人,只有她。
他突然发觉,自己那藏得至深的心机,或许连南宫绝的万分之一都及不上。
她将自己置入地狱,却在瞬夕之间,又冲上云宵,仿佛只要她想,这世上是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本宫去唤军医进来!”南宫绝勾唇一笑,眼中的温和是凤傲天前所未见的,若不是她眼中映射出他可憎的面目,他一度会以为,被她抱在怀中的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俊逸出尘。
但……他看到了,她眼中那可怕的模样。
凤傲天收回思绪,恼怒的扬手便挣开了南宫绝的怀抱:“滚,朕不需要你的同情!”
他似乎还不知道凤国已经易了主,那个被他算计了一世的同父异母的兄弟接替了他的位置。
与其说这一切都是巧合,还不如将这一切想象成一个复杂的阴谋。
或许从一开始,他的一切都掌控在墨妃的手心中,墨妃利用他毁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唯独留下墨竹熙这支能继承大统的独苗。
所谓的紫星乍现,所谓的南有尊者,都是一派胡言。
南宫绝看着他发怒的模样,心中想起墨竹熙,他……还有很多事隐瞒着她吧,比如墨妃这此年来的狼子野心,原来,她在墨竹熙的心里,仍旧比不上生她的墨妃。
枉她还自以为墨竹熙真的会如他所说,永远伴在她左右。
原来,她和凤傲天一样痴傻,被墨竹熙骗得团团转呢。
“本宫没有同情你,本宫……”南宫绝退了一步,不敢再靠近凤傲天,他的情绪有些失控。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凤傲天一声怒吼打断了:“你是可怜我,看我笑话么?我要回凤国,送我回凤国!”
在他的心里,一直存在着一种无法超越的尊严,从小到大,他最怕的便是嘲笑,母后被父皇冷落之际,宫里的嫔妃都在暗地里笑他,其他皇子、皇妹,亦都不将他放在眼中,这些事,先帝是知道的,却从未制止过,反倒更加放纵了大家的嚣张。
终于,他的母后在宫里活活被气死,一度,他曾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寂皇子,人人都说长子为储,但先帝却迟迟未下诏书。
他又怕又急,最后伙同当时的冷无夜,放了一场滔天大火,烧毁了整个凤国。
之后他一直活在恐惧当中,墨妃说,只要他得到皇位,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因此,他干脆又谋害了先帝,使他依赖于他从西域带回来的药物,这一步步走来,他既恐惧又后悔,但是……没有退路了。
“傲天,冷静点,你先把伤养好,本宫有办法让你恢复容貌,只要你乖乖的听本宫的话!”南宫绝沉沉的看着他,眼中的愧疚让她有些无奈,对于凤傲天,或许她欠的不只是一份人情,他……能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她隐隐知道他心中的那份隐晦的情感了。
“真的?”闻言,凤傲天总算恢复了一丝理智,他错愕的看着她,双手捂着自己残破的脸,别过头,害怕再次从南宫绝的眼中看到这般恐怖的自己。
“真的,本宫何时骗过你?”南宫绝上前一步,轻轻的将他揽进怀里,低头吻了吻他干涩的唇瓣,这种感觉已经胜过了怜惜,她觉得她应该给他一个交代。
凤国的事,南宫绝还是决定先瞒着他,待他的脸恢复之后,再告诉他真相。
凤傲天的情绪总算平静了下来,喝过军医熬上来的苦药,便窝在南宫绝的怀里睡着了。
悄悄从榻上下来,南宫绝出了营帐,走进夜景玄的营帐。
“爷……”夜景玄原本靠在榻上看着地形图,早前南宫绝曾在地图上划过两笔,提醒他最容易被敌人觑觎的几处要害,不得不承认,南宫绝敏睿的心思,已经远胜他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研究。
心中居然升直一丝自豪感,好似南宫绝的容耀也同样照亮了他。
这种感觉,让夜景玄整个人都心情悦愉起来,嘴角一直微微的上扬,这场战事,颠覆了他对战争的认知,重新估量了两军交战间,关于阵法和阴谋的策划。
“怎么?还不睡?”南宫绝负手走近他,冰凉的气息随着她的逼近而染上了几分紧张,致使夜景玄‘腾’的一声,便从榻上跳了起来,正要抱拳行礼,却被南宫绝一手扣住了手腕,轻轻一拉,怀中一暖。
南宫绝窝在他的胸口,闭上眼,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嗯,等着爷!”夜景玄抚摸着她的后背,将头抵在南宫绝的发丝间,闻着她沐浴后幽静的清香,这是一种不同于男子身上的味道,每每靠近,都会惹得夜景玄心猿意马,冲动的仿佛都不像自己了。
南宫绝点头,对于他这段时间的听话,有些安慰。
在凤傲天那里的郁闷仿佛在夜景玄这里便被轻易的抚平,她喜欢靠在他健硕的胸口,听着他阳刚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像是敲打在她的心上。
“好累,让爷睡会!”拉着夜景玄在榻上躺下,单薄的床榻被两个人占据,显得有些拥挤,夜景玄侧着身子,将南宫绝环在自己的怀里,勾唇笑看着她完美的脸颊,吹弹可破的肌肤,让他忍不住伸手轻轻的刮摸着,每一下,都滑腻的像是刚刚被剥了壳的鸡蛋白一般诱人。
如此惊世的一个人,她本就该站在高处俯看这个世界,如今,她做到了。
至少整个北疆已经奉她为神了。
但夜景玄却高兴不起来,他似乎有种私欲,希望她的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世人即使被她蒙蔽着,也无所谓。
这种强烈的占有欲,将夜景玄也吓了一跳,他与南宫绝在一起,已经三年了,他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出了这个北疆,她的身边仍旧有众多人环绕着。
因此,他更加珍惜在北疆的时光。
“好,景玄陪你!”宠溺的伸手为她盖好被子,另一只给她做了枕头,额头相依间,是彼此热热的呼吸,这种感觉很好。
“怎么了?一直看着爷?”刚闭上双眼,便发觉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南宫绝勾唇一笑,向前一倾,在夜景玄的唇上落下一吻。
夜景玄被她碎不及防的吻了一下,竟红了耳根,手上却抱得更紧了:“爷好看!”
他极少说这些甜言蜜语,因此,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不太好意思,微微别开视线,心跳得‘扑通扑通’乱了节奏。
“嗯,这是实话!”南宫绝点头,伸手回抱住夜景玄,两人的身姿渐渐贴合在一起,营帐里暗淡的灯光环绕在两人的身侧,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昧。
夜景玄再也忍不住,翻身,便冲动的将南宫绝压在了自己的身下,覆上她的唇,辗转的吻着,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是一种,他所不熟悉的冲动,自那一回南宫绝回府之后,便一直左右着他,只要每每单独面对南宫绝,这股冲动,便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南宫绝的手轻轻的拉开夜景玄的前襟,前往火云城的时候,她曾经给夜景玄许下一个承诺,要给他挑去心中的刺,或许……用这种方式挑开,对他是最好的交代。
想到这里,南宫绝也微微松驰下来,任他粗鲁的扯开自己的衣袍,回应着他带着煎熬的吻。
里衣被轻轻的拉开了一角,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冷风,突然吹了进来,案台上的烛光摇晃了一下,竟熄灭了。
夜景玄猛的回过神来,看着身下残喘连连的人,有些懊悔。
他怎么可以在她奋战了数日后,与她独处的第一夜,便对她做这种事?他真该死,自制力竟变得如此之差。
“爷,我……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样,你累了好几日了,来,我伺候你休息吧!”收回手,重新为南宫绝拉好衣襟,夜景玄却忍得浑身躁热。
就好似有一把火在身体里燃烧了起来,不管他如何压制,就是不能平静。
南宫绝自然知道他此时的煎熬,即使真如夜景玄说的,她好累……但为了挑开他心中的那根刺,她决定,放任他一回。
拉住夜景玄的手,重新揭开了自己的里衣,嘴边含着淡淡的笑意:“爷不累,爷想要你,和你在一起,不过……你成了爷的人,便不能再有二心了,你可想好了?”
她的话,对他来说是一个警钟。
她曾经冒险,放他回北疆,其实心中也没有十全的把握,但这一刻,她需要他给她一个承诺,一个关于他们在一起,和关于忠心的承诺。
夜景玄懂她的意思,一时之间,手上的动作僵了下去,红润的面颊因为南宫绝的这一句逼问,而瞬间惨白一片。
他故意不去想那场灭门的惨剧,故意忽略自己深藏的恨意,就是怕有一日,他真的会抵不住世人的眼光,亲手杀了南宫绝。
但,此时,南宫绝凿凿的看着他,逼迫着他做出自己最终的决定。
夜景玄迟疑了,眸中复杂变幻……
良久……他缓慢的收回自己的手,无力的倒了下去,面上再也不是*的红润,而是挣扎的煎熬,他怎么可能忘记……父母的死!都是这个人一手造成的。
夜家的光辉荣耀亦是这人一手毁掉的。
“对不起,奴做不到!”轻叹间,手臂失力的垂下。
南宫绝心中也涌起一丝落寞,早已料到夜景玄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她猛的反手一扣,翻身将夜景玄压在了身下,锐利的眼眸又恢复了以往的霸气狂傲:“怎么?不打算做爷的人?若是爷坚持呢?”
话音刚落,一道细碎的吻便落在夜景玄的脖颈之间,最后一层里衣被猛的撕裂,发出刺耳的裂帛声,营帐里被暖昧包围着,暖了这寒日的气候。
夜景玄脑海中最后一根弦‘啪’的一声被绷断了,理智尽失,似野兽般吻上南宫绝的唇,拼命的撕扯着她的衣袍,手指抚上她的肌肤。
眼看着,最后一道秘密便要暴露在夜景玄的手里,一道银光闪过,耳边传来一声‘噗’声,银箭射入床架,摇摇欲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