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管事冷冷道:“王老爷,下井前我们早就把话说开,生死有命。下头塌方了,凶险难料。你的人是命,别人的人也是命。既被活埋,挖开,也只是尸首,没得叫人下去陪葬。这事,你只能认了。虽说折在了下头,但你也赚了不少,不亏。”
王老爷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他,他的意思是不救?他带来的可都是亲朋好友,他儿子也在里头!他们,他们怎么能见死不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方管事,求求你,安排几个人手给我下去救人,我儿子也在下面啊!我求求你!”
“富贵险中求,有舍有得。王老爷,三号矿井可是好井,今年一年都归你采。我若是你,就赶紧回去再找人来开采,顺道把下头的尸首收了。”
王老爷听着方管事冷言冷语,怒上心头,猛地从地上蹿起来,“你们竟然这么冷血,说什么赚钱!我搭上一家人性命赚来的钱,十之八【九】落入你们的口袋,你们还见死不救!我跟你们拼了!”说着扑上去死死掐住方管事的脖子,跟着王老爷过来的人也围上来动手,场面混乱不堪。
展昭和白玉堂也等到机会,作坊门口的守卫闻声赶去解围,两人身形一闪,进了里头。他们的时间不多,所幸里头并不复杂,进了一道门便可见一间宽敞的厅内架着几口大锅,下头是炭炉。其中一口锅掀了盖,可以瞧见锅里盛着暗红的液体。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草药味,若不是早听说是人血,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因为时间紧迫,他们看了一眼便匆匆退了出去。前头的王老爷几人已经被制服,方管事理了理衣衫,恼怒道:“哼!好好说你不听,我就送你去跟你儿子团聚!”说罢朝两旁使了个颜色,立即有人把人拖走,没一会儿便没了声音。
展昭知道那几人必然遇害,却无计可施。只能悄然离去,回去商议。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重大发现匆匆赶回壮子家,还来不及说线索就被迎出来的丁月华怔住,短暂的惊愣之后,不由心生怒意,“月华?你怎么在这?”丁兆兰既亲自来接她回去,便不会再由她四处乱跑,她会出现在这,只有一个解释——她甩开了丁兆兰,擅自跟来。他不曾想向透露过案情,那么,就是白玉堂跟她说的。想着,他颇为责备的看了眼白玉堂。
白玉堂也同样吃惊,万万没想到她会跟来,急忙道:“你大哥呢?”若是丁兆兰一道来了,那事情还不至于太糟。
丁月华心里有些慌,小声道:“我一个人来的……”
“胡闹!”展昭怒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该做,难道还分不清?丁大侠千里迢迢来接你回去,你甩下他独自前来,你非要叫人替你操心不可吗?”
丁月华没想到展昭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她,面上有些过不去,她同他认识这么久,他从来不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顿时觉得心里满是委屈,倔强地一扭头,“白大哥的客栈出了命案,我来帮他查案,不成吗?”
白玉堂闻言急忙道:“月华,你确实不该来。你离家许久,丁大哥放心不下特意寻来,你却……查案是官府的事,与你没有半份关系,就是你有心想帮忙也要三思而行。你这样不管不顾地跑来,那你叫丁大哥怎么想?又怎么看展昭?”唉,月华真是有些鬼迷心窍了,她这般任性,只会叫展昭为难。
展昭沉着脸,冷声道:“丁大侠应该也一路追来了,马汉,这几日你到各处客栈打听打听。”丁月华不甘道:“我不回去!”
“姑娘是去是留,还是让丁大侠定夺。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有事明日再议。”展昭说罢转身进了屋。马汉叹了口气,也转身回屋去。栓子把屋子让出来给丁月华,跟马汉一屋,见马汉回屋,赶紧跟着离去。
白玉堂长长叹了一声,满心疲惫,“月华,你这是做什么?瞧你把展昭气得,你啊……”不怪展昭生气,他也觉得她太过任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还来添乱。
“我……”丁月华红了眼圈,“要是回去了,家里,家里要我嫁人。除了展大哥,我谁也不要!”
白玉堂再次无力一叹,揉揉眉心,“月华,你魔障了,从前你不是这样的。展昭已经娶妻,你何必这样作践自己?罢了,早些休息吧,等丁大哥来了再说。”
丁月华看着白玉堂离去的身影,忍不住落泪。为了展昭,她是魔障了。可是,她没办法,她忘不掉,放不下!她该怎么办?展大哥生她的气了呢!
展昭这回真的气得不轻,未曾再对丁月华说过一句话,甚至不多看她一眼。一大早,几人顾不上商讨案情,匆匆分头到各家客栈打听丁兆兰的消息。丁月华见状,心中愧疚,自己确实给大家添了麻烦。
丁兆兰紧随丁月华身后追来,所以稍加打听,便有了消息。丁月华经过一夜的深思,似乎悔悟,见了丁兆兰,不待他开口就先地头认错。丁兆兰沉着脸,对妹妹是又气又心疼,也不责骂她,转而对展昭道:“展昭,你对那许向阳是怎么打算的?你给月华一个准信,省得她对你念念不忘。”
展昭眼眸微垂,声音清冷,“丁姑娘,是展昭负了你。”
丁兆兰面无表情,“月华,你可听清了?跟我回去吧。”这样,她可以死心了吧?
“展大哥,错不在你,你何必这样?我可以等,一年两年,我不怕!”
展昭终于正眼看她,一字一字铿锵有力,“我既然娶了她,便不离不弃。”
他的话字字锥心,不离不弃,不离不弃……许向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挤走了她吗?记得去年她跟大哥回去时,他对她说——月华,你我的情谊不在一朝一夕,你唤我一身展大哥,那你便是我一辈子的妹子。可如今,他只字不提他们过往的情谊,只说对许向阳不离不弃。她认定不会变的事,早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展昭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她看着他,似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是放手的时候了,等不到结果,她还坚持什么?就如关旭所言,有些委屈,无处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