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下雨,山中行走不便,白玉堂在山上乱闯了一通,探查了几个山洞,没有多大收获,回来没多久便见展昭一行人也折了回来。白玉堂迎了上去,“如何?你们可有找到线索?”
展昭皱着眉,他们有猎户指引,沿路算顺畅,找了几处并未发现异常。轻叹着摇摇头,“尚无发现,下雨不便,只能看看明日天气。你那头怎样?”说着看了一圈,“月华呢?”
“我同她兵分两路,应该也快回来了吧。”白玉堂朝门外张望了一眼,“我那头也没有发现,不知道月华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一个猎户道:“大人,我们刚才去的地方都不高,往深处去或许会有发现。”展昭点头,心知此举未必能搜获线索,但也没有其他办法。里正熬了一锅姜汤,让大家都喝些去寒,打断了大厅里的谈话。
展昭喝过姜汤站在屋檐下想案情,回过神,天色又阴霾了些许。他眉头锁紧,丁月华怎么还没回来?白玉堂也从里头出来,道:“月华怎么还没回来?难不成真有收获?”展昭摇头:“我看还是去找找吧。”
白玉堂心中也正有此意,不管有没有收获,他们回来这么久都不见丁月华回来,确实有些奇怪。两人冒雨进山,分头寻去。
许向阳一路背着丁月华下山,磕磕碰碰不知摔了多少跤,体力渐渐不支,勉强扶着她靠在树下喘气。心中大为不安,丁月华这是怎么了?一路摔砸居然眉头都不皱一下,昏迷地这么彻底。许向阳此刻也是伤痕累累满心疲惫,不知道接下来还能撑多久。她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看来只能陪她在这等人找来。
放松下来,她觉得手脚都隐隐发抖,手心的伤口更是火辣辣地疼着。想用手背擦去脸上的雨水,却发现双手泥泞,手背上也有擦伤。无法,只能勉强在衣袖上寻个干净点的地方擦了擦脸,而后和丁月华一道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人大声呼唤丁月华的名字,许向阳为之一振,终于有人找来了!
她急忙起身仔细分辨,确定有人呼唤丁月华,连忙应答。很快,白玉堂循声而来,见到她大为诧异,“你……怎么在这?”随后目光落到丁月华身上,当即顾不得吃惊许向阳怎么在这,疾步上前查看丁月华的伤势,“月华!月华!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唤了几声不见丁月华有反应,扭头向许向阳,“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我,我……”许向阳有些忐忑,虽说她是好心想带丁月华下山,可是她身上的伤确实是一路磕磕碰碰摔出来的。见白玉堂如此,她有些胆怯起来。“我在山上看到丁姑娘昏迷在溪边,叫不醒她,又不放心留她独自在山上。就,就带她下山。我力气不过,不小心摔着了……”
听着她渐弱的声音,再看她自己也一身狼狈,白玉堂多半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虽说许向阳是一片好心,可是丁月华确实被摔得不轻,尤其是额头的一处,现在还在渗血。他想着昨晚展昭对月华的态度,再看月华现在的境况,几乎怒火中烧,转眸瞪向许向阳,见她胆怯地后退一步。他硬生生忍下怒意,抱起丁月华,冷硬道:“多谢姑娘一番好意,月华伤得不轻,白某先带她回去医治。”说着,白色身形一旋,已然跃上树梢,踏空而去。
许向阳望着掠去的身形,颓然地跌坐在地,许久不能动弹。白玉堂刻意咬着“好意”二字,叫她心生惶恐,若是丁月华有个三长两短……她做错了吗?心中不由有些后悔,如果她不勉强带丁月华下山……她就是假装没瞧见点月华昏迷在那也没有人知道,她何苦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她苦涩一笑,继而蜷起身子觉得疲惫不堪,为什么事情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展昭慢白玉堂一步回来,听闻白玉堂已经找回丁月华,心中松了一口气。再听说丁月华浑身是伤昏迷不醒,心又高高悬起。在里正引领下赶到陈郎中家中,白玉堂正在堂厅中焦急地来回踱步,展昭心一沉,疾步上前,“月华怎么了?”
白玉堂心中有气,冷哼一声不理不睬。正焦急着,彩慧从里间出来,里正急忙道:“慧娘,丁姑娘有没有大碍?”白玉堂也迎上去,一言不发,紧盯着她等答案。其实他心里对彩慧的医术并不相信,可是陈郎中不在,只有彩慧颇懂一些。
彩慧看了看在场的人一眼,最后对上白玉堂焦急又质疑的眼神,道:“丁姑娘是被山上一种野蜂给蛰了,这种野蜂多半不会主动蛰人,丁姑娘大概是无意中惊扰了它们。”
野蜂?展昭和白玉堂一脸茫然,还是头一回听说被野蜂蛰了会昏迷不醒。里正了然地点头,“二位有所不知,我们这儿山中有一种野蜂,在四月份产卵,这个时节被它们蛰了,便会昏迷不醒。倒也无大碍,睡一日便好。”
白玉堂并未因此放心,再追问,“她身上的伤势如何?”
提着这个,彩慧微微皱了眉。白玉堂送丁月华来时她也吓了一跳,听说在山上昏迷不醒,她先检查了颈后,发现了野蜂蛰的痕迹之后才松了口气。可是,“丁姑娘身上的摔伤颇为严重。”
展昭看向白玉堂,疑惑道:“摔伤?怎么会摔伤?”以丁月华的身手,怎么可能摔伤?
白玉堂恨恨道:“问你媳妇去!她在山上看到月华昏迷在路边,非要不自量力地带她下山,这才把她摔的浑身是伤!你们夫妻是不是存心的?一个伤她的心,一个伤她的身!你们到底想怎样?”
展昭听他提及许向阳,立即锁了眉,“你说向阳?你在哪遇见她的?”照白玉堂的说法,是许向阳在山上偶遇昏迷不醒的丁月华,丁月华若是摔伤,只怕她也好不到哪去。
白玉堂咬着牙,“展昭!你不说去瞧瞧月华伤得如何,还惦记着那个女人!你……”
展昭面沉如水,冷声道:“你在哪遇见她的?”无论丁月华伤得如何,此刻她都已经脱险,而许向阳此刻在哪?她是下山了还是在山上?山上可能藏匿着杀人凶手,她一个弱女子要如何应对?
白玉堂与展昭对峙良久,才冷冷道:“山道上,我先带月华回来医治,她……大概也快下山了。”
话音未落,红色身影已经飞鸿而出,消失的雨幕中。彩慧看着白玉堂,有些焦急,“你们说的可是许向阳?”
白玉堂看着展昭急去的身影,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知道自己意气用事了,这事许向阳何错之有?听彩慧问及,叹了口气,道:“姑娘认识她?”
彩慧焦急来回踱步,“自然认识!她早晨上山扫墓,竟然到了这会儿还未归来!”将他们说的话前后串了串,惊诧道:“这么说,是向阳在山上遇见了昏迷的丁姑娘,想带她下山却把她摔着了?这,这……她也是一番好意,你怎么提都不提一句?若不是刚才那位大人问起,你是不是就这么让她独自下山不管不顾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这样坏心眼?”
“事有轻重缓急!月华昏迷不醒又浑身是伤,我带她下山医治都来不及,哪里顾得上许向阳?她好手好脚,又没昏迷,怎么不能自己下山?”再说,他跟许向阳是什么关系?他管她死活!
“你……你好歹也说一声,让人去接应她一下!”彩慧跺跺脚,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太小心眼。白玉堂往椅子上一坐,“展昭不是去接了么?彩慧姑娘,其中的缘由复杂着呢,你还是别多管闲事。”
彩慧瞥他一眼,心中暗道,亏得他长得好看,没想到心肠一点都不好!
许向阳一路蹒跚,见到展昭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找来了,隔着雨幕,红色的身影疾步上前,扶住了她,给她强有力的支撑。“向阳,你可还好?”展昭上下打量着她,白玉堂说丁月华摔伤得厉害,可他瞧着许向阳也好不到哪去。
许向阳摇着头,想说自己没事,可话哽在喉间,热了眼眶,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不好,不好,不好!她真的糟透了!难道她就一定要把委屈压在心头?就不能大胆说出来?
“还能走吗?我们先回去。”她这样哪里能好?可眼下还下着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是好是坏都得先回去再说。
许向阳还是选择压下委屈,点着头胡乱擦了泪,强撑道:“我没事,丁姑娘呢?她怎么样了?我,我……”
展昭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心知她在自责自己未能安然送丁月华下山,然而这不是她的错。他看着她怯弱又倔强的模样,不禁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污泥,心中还是那个念头,如果他都不能给她依靠,她还能去依靠谁?
他的举动叫许向阳一怔,瞪着带水的眼眸看着他,压在心头的委屈被他松动。展昭温暖的手掌擦拭着她冰冷的脸颊,叫她心头一暖,再也忍不失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丁姑娘,丁姑娘她昏迷不醒,我不放心留她独自在山上,所以才想带她下山……可是,可是我力气下,我不是有意摔伤她的。我,我,我……展昭,对不起,是我不好……”
展昭见她这样,心中不由一阵心疼愧疚,是什么让她生出这样的想法来?对不起?她对不起谁?她遇见丁月华昏迷不醒,好心出手相助,何错之有?“向阳!向阳!你听我说!”他抓住她的手,却惹得她呼痛躲开,他定睛一看,她掌心全是割伤。当即皱了眉头,“怎么伤成这样?”
许向阳本能地将手藏到身手,不愿与他对视,讷讷道:“没事……我,不小心伤到的……”
她不说他也能猜到怎么回事,展昭目光沉沉,心中一片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