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急,待我看看。”公孙先生先是安抚了妇人的情绪,才细心给孩子检查了一番。孩子很瘦,发着高热,应该是得了风寒。这么小的孩子汤药难以喂下,发热又易烧坏脑子,要尤为细心照料。
妇人听了公孙先生的话,突然跪了下来,哭着朝包大人哀求道:“老爷,您就让我跟着你们一道上路吧!我什么都能做,只求求您救救我女儿,我实在无力为寻医问药。她的祖父祖母和爹爹都相继去了,她若也去了,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求求您,可怜可怜这孩子吧,我,我给您磕头了……求求您,救救她吧……”没几下,她额头已经一片通红,隐隐透着血丝。怀中的孩子因为她的动作更加不舒服,哭闹的更厉害。
包大人无声地叹了叹,道:“你起来说话。”妇人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眼里也有了神采。但包大人却未能如她所愿,“你夫家没有可投靠之人?”一个妇人要撑起门户确实艰难,若族内有亲戚能相帮,倒能勉强度日。
妇人眼眸一黯,她夫家人丁单薄,跟几个亲戚往来并不频繁。如今她夫家遭遇变故,落魄至此,谁会接她们母女去吃白食?若她生的是个儿子,或许还能争上一争,偏是个女儿。
包大人面露难色,确实难办,若是个男孩,辛苦几年拉扯大了也能顶门立户,女孩儿终归要出嫁。略沉吟,道:“既然夫家无人,你何不回去投靠娘家?”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爹娘已故,只怕嫂子容不下我。”
公孙先生道:“这话不妥,总归是亲兄妹。他们难道还能见你落难还置之不理?即便嫂子有些微不虞,兄长总要出手相助。”
妇人似被说动,却仍旧为难,嗫嚅着:“我娘家在鼓江镇罗家村,路途遥远不说,孩子又病着,我……”
包大人道:“我们也要往鼓江镇去,倒是能送你一程。”展昭眉头微蹙,“老爷,我们此行旨在寻人,怕是不便。”包大人知道他素来谨慎,但事关孩子,又顺道,没有不帮的道理。摆摆手道:“带一程,无妨。”
如此,展昭也不便再劝,只能路上警醒些。
妇人夫家姓张,大伙便称她张嫂子。孩子才五个半月,大名还没取,小名叫宝儿。宝儿瘦瘦小小的,烧的小脸通红,看着叫人揪心。许向阳向来喜爱孩子,前世时就常常帮着照顾小侄子,在照顾孩子上颇有心得。一路上不时用温水给孩子擦拭手脚和额头,或是喂些热水。
下晌午时,一行人便在农家投宿,赶着给孩子煎药。张嫂子没有奶水,孩子的吃食又成了问题。张嫂子急红了眼,说昨日还有些奶,今日竟没了。许向阳只好借了农家的厨房,向主人家买了一些白米熬了米汤先给孩子喂下。
宝儿大约饿坏了,米汤喝得香甜,但后头的药汤就不好喂了,她和张嫂子费了老半天劲,弄得一身药渍才喂了两勺下去。丁月华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小小一点的奶娃娃,有心帮忙却无从下手,抱都不太敢抱,只能帮着递个水,拧个毛巾。
宝儿将一群人折腾的人仰马翻,但药汤灌下去,当晚就退了热,精神好了许多,能咿咿呀呀地朝大伙比划几下。大家都在堂屋逗孩子,展昭却发现许向阳不在,信步出了堂屋,见她正问主人家的孙婆子有没有地方买牛乳。孙婆子应说有,便出门去给她找牛乳去,她则进了厨房。
展昭抬脚往厨房去,隔着窗子,他见她在熬粥,先时剩的一点白粥被她熬得细腻浓稠。他进了厨房,“你要牛乳是给宝儿喝?”
许向阳回头,浅浅一笑,“这么小的孩子吃米汤并不适合,我便问孙婆子能不能找一些牛乳来,虽也比不过母乳,但总归比米汤来得强。”其实她是先问了村里可有人在哺乳,要是奶多,让宝儿去喝一些也好。没有,只能喝些牛奶了。
展昭不懂这些,只点点头,低声道:“你和她在一处警醒些。”
许向阳一愣,她从未想过去怀疑张嫂子,她还带着孩子呢,能是坏人?哪里有人带着孩子做坏事的?多累事?她也压低声音道:“她带着孩子呢,孩子还病着,愁得她吃不下睡不着,哪还有心思做坏事?我看她不像坏人。”
展昭想说,她见过多少人,如何能断定张嫂子不是坏人?她能分辨的出来?就是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就着了她的道?心沉了沉,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警醒些总是好的。”说罢便除了厨房。
许向阳望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想起原主就是利用了他的善心坏了他的姻缘,怪不得他突然阴了脸。重重叹了口气,这可真是一辈子洗不掉的污点。可是,穿越的事怎么说的清?原主的罪只能由她来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