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以宁伸手阻止了陈老将军的话,“将军何必待我如此客气,还是叫我文以宁吧。若是此事能平,以宁还想保得完全,而非葬入帝陵。”
他坦言至此,又是故人之子,陈老将军只能点点头,带着其他将士出门去商议事情。陈辉留下来,看着文以宁,良久才说:
“以宁,是你变了,还是我根本从未了解过你?”
这次,文以宁没有回避陈辉的问题,他替熟睡的凌风慢盖好被子,这才回身看着陈辉道:
“你了解过,可是那是在我入宫之前。之后我的十余年人生,都已经和你陈辉所认识的不同了,陈辉,我如今还有一件事,想要在开战之前告诉你。”
“什么事?”陈辉本来想问,可是问出口之后,他端得文以宁的表情,于是自嘲一笑道,“你是想要我放过卫奉国是吗?”
文以宁沉默,算是默认。自小长大的玩伴,大约还是有默契的。
“那个太监……”陈辉犹豫了一会儿,“真的有那么好?”
“在你眼里,”文以宁笑了笑,“舒窈也不是一样的,就算她坏事做尽,你依旧深爱她,不是吗?”
“这怎么能一样?!”陈辉大叫起来,“舒窈是女子我是男子,你、你和卫奉国都是男子,他、他还是个太监、一个戎狄阉人,你、你怎可拿他和、和舒窈……”
文以宁皱眉,也不与陈辉争论,只是用脸色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男男相恋,人道伦常。这些,文以宁不想要陈辉认同他,更不想要陈辉去改变他的看法。陈辉认为男子一定要爱女子,他却觉得,他爱一个人,无关他是男是女,是太监还是戎狄,他只是恰好爱了这么一个人,然后才选择接受了他的全部。
太监也好,戎狄也罢,这些都是卫奉国的一部分。文以宁不想要舍弃,因为缺少了任何一个部分,这个人就再不是他所长情的卫奉国了。
而陈辉,
还有这世上的万千大众,更多的是讲究人道伦常的,他们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一样只要平安喜乐便好。
陈辉闭了口,他知道文以宁闭嘴不谈的时候其实是动了真火。两人沉默了片刻,谁也不相让,陈辉不会轻易放过害死他此生最爱女子的人,而文以宁势必要护卫奉国周全。
最后,
还是文以宁先开了口,“陈辉,你为何认定了是卫奉国害死舒窈?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意外。”
“若不是他,舒窈又怎么会离开同心堂?若不是他,舒窈又怎么会被炸死?!”陈辉反问。
“你只是想要,有一个人来承担你的怨恨和来不及挽救的后悔罢了。”
陈辉瞪着文以宁,却无法反驳这句话。
“中秋的烟花一早就放在那里,若非是那日在修缮三所和奉先殿,舒窈经过不会出……修缮?!”
文以宁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管陈辉的惊讶,只快速来到了桌案前,迅速写就了一份书信,冲着陈辉伸出手:
“快,我要那只木鹊!”
“木鹊?”陈辉一愣,忽然明白了文以宁要什么,立刻从身上取出来给文以宁。
文以宁却不管陈辉一脸的疑惑,手忙脚乱地将那书信装在木鹊里面,然后放飞木鹊:他刚才随口一说而已,怎么会料到这一句话里面有很多错漏。文舒窈虽然是在三所和奉先殿前面被炸死的,但是就算是合宫烟花爆炸、那些日子又是湿气重,怎么会有如此效果。
那时宫闱修缮,有时需要爆破,断不至于将舒窈炸成那个样子。
“怎么了?”陈辉问。
“宫里,”文以宁看了陈辉一眼,面色难看,“不,应该说京中,或许被人埋了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