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奉国一路匆忙赶路,才到达京城没有多久,就发现整个京城之中的形势不大对经,却又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京城的那处私宅里,卫奉国只见到了一个年纪稍大的仆婢,老管家和其他下人早已经不知所踪。那个老仆婢又是个哑巴,不管卫奉国怎么问,都无法从她的口中套出老管家的下落。
战事起,京中又混乱,卫奉国也一时间不知道要去何处找人。
况且,也是到了京城之中,卫奉国才惊觉朝中三权首脑并非如他们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不理事实。太傅大人虽然平日里什么都不说,可是如今领军、带着京中百姓撤离,却像是演练过一般,迅速、且让人捉不住把柄。纳言阁大学士平日里是个和事老,如今站出来却是说一不二,能够动用兵部和部分禁军的力量,都是靠他在其中周旋。
最令卫奉国惊讶的是御史中丞,那个平日里称病在家、十多年来不能在朝中见上一面的人,放任外御史侍郎那般造次不说,更让所有人觉得他命不久矣。
这次宁王起兵,江南的乱党北上打的头一仗就是由这个久病不愈的御史中丞指挥的,卫奉国听着一路过来的百姓那赞叹的口吻,又有好多逃难中的女子满脸羞涩地说她们偷偷瞧过那位大人一眼,说他虽然已是不惑之年,可是那样貌可好看得紧。
卫奉国现在可没有心思来考虑御史中丞到底有多么好看,他只是想要找到他的老管家,好让那些戎狄的旧部停止对锦朝的攻击。在京中瞎晃悠了不多时,卫奉国一无所获,想来也不能如此空手而归,不如留在宅邸之中几日,好想办法解决此事。
就在卫奉国回到京城的第二日清早,他就被家中的老仆婢给叫醒,那女人手舞足蹈、满脸惊慌,似乎想要告诉他什么重要的事,可是却说不出话来,只管将他从床上拉起来,示意他快些离开。
“怎么了?”卫奉国穿起身上的衣衫,为了隐藏身份——他没有穿蟒袍,而是随意选了一套中原旅的衣衫。
可是还没有等他套上靴子,就听见外头轰隆作响——
头顶青天白日,当然不是打雷,卫奉国这会儿明白为何这个仆婢要她快点走了:只怕是一天之内,战事有变,晋王的jūn_duì已经打到了京城。
可是,卫奉国一边匆忙地往外走,一边奇怪为何宁王的jūn_duì如此不堪一击——忍辱了十余年,又是这般精心设计,况且江南又是鱼米之乡,比起晋王从蜀中赶来、疲敝交加,这些江南的“乱党”可谓是以逸待劳。
莫非凌与权身边也生了变化?
才从大门策马出去没有多远,卫奉国就被人给拦住,拦他的人乃是一个劲装的小厮,看上去并甚大不同,可是他身后那长长的jūn_duì、还有在队伍之中一顶挂着白色帘幕的竹轿就不是那么的平常了。
“千岁大人,”那小厮恭恭敬敬地对着卫奉国行礼,可是却挪步挡住了卫奉国窥视的视线,“家公子听闻你还在京中,特来相救,还请大人跟着我们离开。”
“你家公子是——?”卫奉国好奇,那小厮却不想答,顾左右而言他。
“解意,无妨,”那竹轿中的人开口说话,伸出了一直苍白的手掀开帘子,冲着卫奉国微笑,之后却只能用另一只手掩口咳嗽了几声,“卫公公,许久不见了。”
“中丞大人?”卫奉国听过这个声音,更惊讶,这么十多年来他见到御史中丞的机会屈指可数,而且总是远远看上一眼,这位大人瘦弱、而且总是不住地咳嗽。连卫奉国都觉得他将不久于人世。
今日如今距离一见,卫奉国终于明白为何那些逃难的女子们会心心念念地想着他了。
病弱,俊美,位高权重,却又命不久矣。这种矛盾,似乎满足了很多女子的妄想,或者还应该有男人。毕竟他久不见阳光的肌肤,透着病态的白,露出的一截小臂,让人总会想起汉白玉。
“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公公随我速速离开,太傅大人和大学士都在等着。”御史中丞还是好脾气地说着,可是明显中气不足,声音愈来愈低。
那个唤名“解意”的小厮明显不满地瞪了卫奉国一眼,卫奉国立刻点头跟着御史中丞离开。原先以为锦朝不过只有一班只懂得勾心斗角的老朽,此刻看着御史中丞这个样子,卫奉国倒真的觉得还好他一早遇见了文以宁。
三权首领在京畿之外距离建邺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卫奉国跟着御史中丞回来,太傅递过来一个东西——
“卫公公,你可认得此物?”
卫奉国一愣,他当然认得,那个东西他在文以宁的手中看见了很多次,文以宁唯一一次将它拿出来,就是他误会文以宁与陈辉有什么的时候,文以宁将这个东西还给了陈辉。
见他表情认得,太傅继续说道:
“今日我们接到了太后主子传过来的讯息,只是想着卫公公你还在京中,便让我们找机会将你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