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勒满怀忐忑的回了宫,结果请安的时候康熙正忙着俄罗斯的战事,没什么工夫搭理她。倒是孝庄格外挂心地问了病情,又问了功课。苏勒在外头几个月,长了不少见识,从杂书里知道了不少新奇事儿,一样一样地说出来,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两个老太太都哄得格外开心。
过了圣寿节,苏勒就又回到了纳兰府里。原本依着规矩,苏勒该搬到南三所去,和姐姐们一起上学的。可此时三位公主住在南三所,正好把屋子分了个干净。年前她又生着病,宫里也并没给她倒腾房子。等到病好了,苏勒请了旨,说是年前学问颇有精进,想再跟着性德学习一年,宫里的功课不会落下,会定期送回去给教习检查,但性德能教的不止那些,还能练练骑射,强身健体。康熙竟也准了。
春日正好,苏勒这回再去上庄的时候,便不止是与性德、揆叙了,反正明珠估计要再过几个月才回来,索性自老夫人以下,大家一起去别院住着了。
苏勒与忆筠、雅芝聚在一起,就有了个新主意——结诗社。
苏勒本身并不怎么会写诗,之前的也觉得作诗没什么,可谁让太皇太后圣寿的时候,三公主写了首贺诗,颇得赞誉呢?苏勒也觉得自己有个这样的师傅,如果还不会写诗作词,将来再遇上这种情况,妥妥被三姐啪啪打脸啊!
玛丽苏只有压人一头的份儿,怎么能被压呢?于是想了这个格外老套的主意。办法不分老不老,只看有效没有效,对于苏勒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如果真让她把自己写的诗跟别人写的放在一块儿,那笔力妥妥坐火箭一样蹭蹭往上蹿!
况且,周边儿还有成功的例子。性德花间草堂,自过了年已经办过两次诗会了,苏勒被带进去认识了一下性德的“老”朋友们,不是认识时间长的那种老,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老。一个一个的都须发斑白,性德一个年轻人,隐隐为一群老头子之首,还真是有点儿奇怪。不过,诗会的活动还是不错的,也不都是作诗,也一起研讨一下读书心得、实事方略什么的,偶尔还八卦一下,典型的文化沙龙。这种明显有着先进时代特色的形式简直让苏勒各种心痒难耐。
苏勒有自知之明,单靠自己是很难把诗社办起来的,这种事,当然还得找揆叙。
苏勒勾勾手指:“揆叙,我们也搞个诗社吧?”
揆叙义正言辞:“你不是不会写诗么?”
喂,要不要这么真相啊!自从两个人形成一种心照不宣的联盟关系【咳咳,至少苏勒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揆叙就突然之间点亮了神技:气死人不偿命!时不常地刺一句,拿苏勒的跳脚当有趣。反正公主也不会真生气。
当然老大的话是不能不听的。
因此在苏勒脸一黑,怒视着他的时候的,连忙补了一句,“您总不会就是为了学写诗吧?”
揆叙自幼看性德与文人相会,自然知道这里头的门道。来渌水亭、花间草堂的文人们,多半都是前朝士子,后来不少都录了博学鸿儒科的。性德与他们虽然是诚心相交,他们也并未把性德作为进身之途,但这里头的政|治意义——向汉人清流示好,仍是诗社首要。
苏勒眼光向来极高,原本对诗词并没太大热情,如今说要开诗社,不知脑子里又想了什么主意了。
“当然不止是为了学写诗,这么好的机会当然得利用起来,”苏勒点头表示赞同,“你猜我还想干什么?”
“我哪里能猜得到。您心思跟黄河似的,九曲十八弯!”揆叙摆摆手,“您要是给我透个底儿,打算请些什么人,我兴许就猜着了呢。”
“我认识的人不多,对诗词感兴趣的就更少。安王家有个龙凤双生的格格有一个进宫来的时候和我有些交情,该能请了来。额驸耿聚忠家的姑娘也是认识的,再就是辅国公苏努家听说也有个格格爱读诗词的。总不过这么些人,宗室亲戚,还能有谁?”
揆叙沉吟一下,心里略有了成算,又问道:“那格格还有想请来、但不认识的?”
“自然有,伊尔根觉罗氏、董鄂氏、富察氏家风都好,钮钴禄氏、瓜尔佳氏都是名门,姑娘应该也是好的,听说石家有个姑娘也不错。”
听到这儿,面瘫脸也忍不住笑了,“知道的您这是结诗社,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给阿哥们挑福晋呢。适龄的名门一个一个拉出来,也忒招眼了吧。”
“又不能都请过来,不过划个圈子罢了。我这也是没得乱想一通。倒是你想的岔了,和找嫂子倒不怎么相干,只是有个朦胧的念头,这些格格、姑娘将来都是要嫁人的,都是嫡女,无论嫁到蒙古、嫁到宗室还是自行聘嫁,定然门第、夫婿自然都差不了。我年岁见长,找男人办事,总不如姑娘、太太们方便,且女人最好八卦,要是真在贵妇圈子里有几个知心人,将来什么风吹草动,也能早早知晓。”
“忆筠和雅芝,你也算计上了?”
苏勒没说话,忆筠和雅芝两个里头定有一个是要嫁给年羹尧的,这可是个猛人,难为苏勒还记得这档子事儿,当然要好好谋划一下。
“既然如此,您不妨把富尔敦也拉过来办事儿吧,”揆叙语气淡然,“福格不成气候,但富尔敦是个上进的。”这说的是性德的两个儿子。
“我正有此意。”
“如此甚好。至于您想做的事儿,倒是个有趣的法子,也不失为一招妙棋。朝中人结党营私之风日久,却从没影响到内院儿。您到出嫁还得的有个十几年,要是经营得好,能将京中未来的贵妇圈进来,影响力未见得输给现今的索党、明党。”揆叙看苏勒的目光带着十分的赞赏,“只胆子太大了些。”
“所以这不是找你问计么?二公子脑子可比我好使得多,怎么才能做得不着痕迹,不惹皇父生疑?”
“怎么可能!便是兄长的诗会,也是皇上授意的。咱们得想如何才能让皇上同意你明着搞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