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木头晕目眩,闭着眼睛直接跌进了椅子里。
只不过这一次的梦境和沈青木料想的不太一样。
踏入了第五单岐的梦境,就像踏入了一个苍凉的莽原。入目的只有无际的银灰冷雪,连一只飞鸟走兽都看不到。
有点冷,不是来自体表的冷,而是来自心底的一股寒意。
沈青木一愣,意识到这次的梦境有些不对,他环顾四周,寻找着第五单岐的存在。
远处突然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沈青木抬头,就发现眼前的白雪如同水波一般由半空中间的某点开始层层荡开。
空间在扭曲,色彩在变化,但婴儿的啼哭声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几乎近在耳边。
眼前的场景极速变化,皑皑白雪变成了森冷黑室,只是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只能依稀辨别出大致轮廓。
这里是第五氏族的禁地?!
沈青木低头,就看到一个年幼的婴儿躺在身侧的石台上,那一阵哭声就是从他口中传出。
婴儿皱皱巴巴,看起来刚出生没多久,又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像被一层浓雾包裹着,沈青木也不能确定他是谁,只是莫名觉得熟悉。
第五单岐的梦里怎么会有这种画面?这个孩子是谁?禁地里怎么又发生了这种事?
石台上的婴儿哭得撕声裂肺,脸颊憋得通红一片,沈青木不忍,伸出一指点了点他的嘴角。婴儿时期存在的求生本能让石台上的孩子直接偏过头,湿漉漉的嘴唇直接含住了他的指间,像奶猫一样小口小口吸/吮起来。
明明沈青木的指尖上没有任何东西,但婴儿却简简单单被满足,像一只幼猫一样闭着眼睛专心动作,甚至挥了挥手,抱上了沈青木的手背。
沈青木低头静静看着他,心情莫名。
突然,他眉尾一跳,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鼻尖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在浮动,一只沾着脏污血斑的手伸了出来,手指无力而悲伤地向自己身边的婴儿屈伸着。
视野前那片浓雾般的障碍物缓慢变薄,一个浑身狼藉的女人显出了身影,那只手的主人就是她。
女人的指尖并没有成功碰到婴儿,因为她在中途已经失去了力气。她的手掌滑落,手掌在石台上不甘地印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血掌印。
顺着她的手臂看向她的身体,沈青木也越来越震惊,直到看到了女人的腹部,这种震惊得几乎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达到了顶峰。
——女人腹部上破开了一个十字状的大洞!
难道他身边的这个小婴儿是直接破开了女人的肚子,然后取出来的?!
雾气弥散,又有两道人影显露。
他们像是刚刚出现,又像是很久前就已经站在了那里。他们的脸也和那个女人一样笼罩着一层雾气,难以分辨身份,只能透过体型打扮推测他们是一男一女的两名青年。
不同于那名婴儿,眼前的这两个青年都没有注意到沈青木的存在。而事实上,沈青木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趋向于透明,婴儿吮/吸他手指时带给他的感觉已经消失。
——婴儿既碰不到他,他也接触不到婴儿。
发觉自己的‘食物’突然消失,婴儿伸手胡乱抓着,喉咙里发出了类似小猫的呜咽声。
察觉自己的孩子又开始哭泣,女人费力想要抬起头,但另一个年轻女人快了她一步,直接抱起了婴儿。
两名青年并没有理会女人之后既痛苦又恐惧的目光,而是把她当成了空气开始自顾自交流。
沈青木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因为第五单岐的梦境十分不稳定,就像一台信号不稳的老式电视机一样,画面与声音时好时坏。
沈青木在两人这场对话中,唯一能听清的,就是婴儿那贯彻始末的啼哭。
最后,他看到两人停止了谈话,年轻的女人一手抱着婴儿,一手覆上了那已经奄奄一虚的女人的喉咙。
五指逐渐收紧,女人发出一声悲鸣。同时,就像钢琴的琴键突然被暴力按下,婴儿哭声猛然提高。
被卡着喉咙的女人费力转眼,把视线牢牢锁定在了婴儿身上。
婴儿在哭,濒临死亡的女人眼睛里也布上了湿意。
掐人的年轻女人低头看着这一对mǔ_z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眉头皱起,在手下女人只剩最后一口气的瞬间又松开了手指。
突然间,起风了。
黯淡只有荧光照明的禁地开始破裂,化作雪片随风往某个方向散去。
眼前的人与物全部消失,替代出现的又是一大片苍凉的雪境,远处影影绰绰有一个人影在浮动——是一个带着兜帽的年轻女人,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熟悉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