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
第五单岐的声音一分分逼近,虽然语调平和没有任何威胁,但带给沈青木的压迫感却一分分加强。
“小舅舅?”一直没有得到沈青木的回应,第五单岐疑惑。
沈青木身形僵硬,眼底有一场包含了各种情绪的风暴在形成,他目光波动着,几乎要结上一层寒霜。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是直接打第五单岐一巴掌?
还是骂他臭流氓?
要不然直接跑了?!
不行不行!这些反应都太矫情了!
当沈青木陷入深深的无措时,第五单岐已经把手伸向他的肩膀,沈青木敏感错步躲开,顺带冷眼示意他不要接近。
只是细看下,那模样不知所措得很。
第五单岐伸在半空的手陡然停滞了动作,一种叫做尴尬无措的情绪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看他这幅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讪讪,又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表情,沈青木突然有点抱歉。
第五单岐应该只是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正想着要不要调整一下表情,不要这么嫌弃时,第五单岐却看着他的眼睛喉结微微上下滚动,突然出人意料地垂下眼睫,似乎不敢和他对视。仔细去看,还能看到他耳尖的一点粉色。
沈青木:“……”
“你脸红了。”白羽插嘴,只是这句话不是对第五单岐说的,而是对沈青木说的。
!!!
沈青木无意瞥见充满水的钢化玻璃上模模糊糊倒印着一道身影——他自己的。只看了一眼,沈青木就立刻移开了视线,恨不得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有看见。
居然真的脸红了!
“我先回去了。”沈青木皱眉开口。
第五单岐抬眼看他,也和他一样慢慢皱起了眉,他不傻,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沈青木对他的抗拒。
“不看了?”问出这一句的却是白羽,他也看了沈青木一眼。
“嗯。”
“好吧。”白羽不勉强,体贴问:“那让第五单岐以后找个时间告诉你后续?”
沈青木:“……”敢不敢再体贴点!
“不用了。”沈青木一步还没踏出,就默默把腿收了回来,“我还是再看会儿。”
话音刚落,沈青木就察觉到第五单岐的玻璃心碎了一地,他的怨念化作实质直接缠上了沈青木。这样也算了,偏偏第五单岐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每当沈青木不堪忍受瞥他一眼时,就发现他迅速摆出了那张冷酷无情脸。
真是够了!
他这个被莫名其妙这样那样的人还没有碎玻璃心,已经吃饱喝足的人哪来的脸受伤?!
沈青木尽力不去在意第五单岐,他看着这名在水中缓慢起伏的青年,问:“怎么只看到他一个,其他人呢?”
白羽回答:“其他那批人只是小虾米,大概都是被雇佣的普通人。唯一有研究价值的只有他一个。”
他可惜摇头,“体质和他差不多的还有三个,我们抓住的这个应该是最没用的。”
虽然青年被禁锢在水液中,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但他似乎通过白羽嘴巴的张闭方式知道了什么。青年抬了抬下巴,在水中飘荡的黑发像有生命一样形成各种图案。
“殿后的?”沈青木可以猜测当时的场景,估计这个青年会落到白羽手里,只是为了护送其余三人离开。
是不是最没用的不知道,但这个青年在顾全大局却是能肯定的。
白羽呲笑,像是知道沈青木的想法,“是不是真的顾全大局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就算他是因为必须做出牺牲来保全其他人,才被抓获。那也只是因为他的重要性比不上其他人。”
别闹,人家就算再没用也能一个打你十个。
“你们之前布置下一切,就是为了抓他们这群古苗后代?”沈青木问。
“嗯。”这次是一直在充当门神的第五单岐开的口,“这群人很神秘,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直到近几年他们开始活跃,才露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他们似乎一直在和第五氏族作对,但也给我惹过麻烦。”第五单岐淡淡开口,“交手很多次后,我发现他们和那批第五族人有些相似,就干脆把他们抓了起来。”
特么你也太干脆了,理由要不要这么简单粗暴!
白羽附和,“他们和第五氏族的联系很密切,如果深入研究应该能得到一些珍贵信息。”
“我一直很好奇你们的机能是怎么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白羽推来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明明有着极高的新陈代谢能力,却又能在有必要的情况下大幅度调慢自己的呼吸以及心跳。”
在水下摄影机的拍摄下,可以发现舱体中的青年眼睛上已经开始浮现红丝,脸色也逐渐转向憋闷后的红色。
白羽低头看表,“37分43秒。”
他又说,“这应该还不是他的极限。”
大概是不想立刻玩死这名青年,白羽又冷眼等待了两分钟后才按下了除水键,让过滤系统回收那些水液,也放那名青年吸入新鲜的空气。
青年脚心终于触及了地面,他低头,深吸一口气。他的发丝正在滴水,也同时掩盖了青年眼底的情绪,但沈青木却莫名觉得他在看自己。
白羽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操作,记录下这串数据,同时低声自言自语,“我记得你当初有这种缺氧反应已经到了42分钟,虽然只是相差短短4分钟,但在这种难度随时间几何递增的活动下,已经非常难……”
“得……”白羽倏地睁大眼,当他敲下最后一个字母——时间单位‘s’时,他已经被一股突然出现的力击飞。
就像有人按下了慢放按钮一样,白羽的脸开始偏移,指间被迫在键盘上摩擦而过,又被迫从上面移开。他摔跌在地,滚烫的红色血液滴渐在他的脸和冰冷地面之间。
光屏上光标闪动,一个‘s’只延搁了半秒出现,但他已经擦着地面狼狈滚出了五六米。
他瞥眼向下,依稀能看到自己瞬间肿胀的右脸,这时那股几乎钻骨的疼痛才爆炸式地席卷全身。
“你以前也对他做过这种事情?”第五单岐一字一句,森寒的字符缓慢又愤怒地从他齿间挤出。
他的右手已经垂回了身侧,似乎从来没有挥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