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然张眼,卫芊便拼尽全身力气问道:“鲁齐可好?”
伴着卫芊干哑的声音,陶碗跌落在地破碎的声音跟着传来。
床榻前,毕僳面上掠过一抺惊喜,随即却神色一暗。
卫芊吃力地探起身子,努力将软绵绵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乞求着问道:“告诉我,鲁齐如何?”
毕僳望向她,努力一笑,安慰道:“鲁齐无恙,正在他的房中休养。你休要担心,先养好身体要紧。”
无恙吗?
卫芊摇头,这种时间,若不是亲眼所见,不管任何人说的,她都不予置信。
只是身体软绵绵的,四肢躯体浑然已经不像是她自己的了,让她无力支配。
“司马在哪里?请你叫他过来。”
毕僳望着不无坚持的卫芊,长长一叹,只好起身应道:“你且躺着,我这就让他过来。”
毕僳答应着去了,然而卫芊的心,却突突跳着,更加恐惧起来。
那种恐惧让她无法再继续等待。
就在她挣扎着滚下床榻时,司马果然大步来了。
“女郎!”
他大喝着上前,面上惊怕不已。
卫芊喘着粗气,用充满乞求的眼神望着他,坚持道:“请你带我去见你家郎主。”
一旁,毕僳缓缓点头,司马略一犹豫,便一把抱起卫芊大步向鲁齐的房间走去。
司马直将卫芊放在鲁齐的床榻边。
刚一放下,她便迫不及待地望向鲁齐。
床榻上,鲁齐睡颜安祥。然而,无论是他的脸色还是嘴唇,却与他身上所穿的那袭白衫无异,白得不沾半点人气。
卫芊的目光慌乱地自他的面上转移到他的胸前。那盖在他颈下的被褥,丝毫不见起伏。
眼泪喷涌而出,卫芊的周身,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栗起来。
便是在这种无法抑制的颤栗中,卫芊的手,缓缓地,颤抖着伸到鲁齐鼻子下面,在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的那一刻,卫芊全身一松,整个人伏了下去,重重磕在鲁齐的床榻边。
“女郎!”
司马一惊,忙伸手相扶。
卫芊含笑望向他,喜极而泣:“天可怜见。他,果然还活着!”
司马也虎目含泪,频频笑着点头道:“是,是!我家郎主,他还活着!”
望着欣喜若狂的卫芊,毕僳再次一叹:“鲁齐现在虽然活着,但是却未完全脱险,芊芊姑娘,你若真心对他心怀愧疚,便快快养好病本,亲手照顾他罢。”
鲁齐还未完全脱险!
卫芊再次怔住了。
愕然望向面色沉郁的毕僳。卫芊深知,毕僳与鲁齐私交颇厚,他绝对不会拿鲁齐的性命开玩笑。
缓缓转头望向鲁齐,目中的泪再也无法抑制,无声滚落!
她不敢想像,如果鲁齐真的因她而死了,她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是的,诚如毕僳所说,她一定要尽快好起来。
她要亲手照顾他。
从那日起,卫芊便极力配合着毕僳与依依的诊治,对于他们送来的汤药,不管有多么苦涩难咽,她都眉也不皱地喝了个见底。
除了自身的调养,再过了两日,卫芊下得了床榻时,便常常前去鲁齐的床榻前守着。
鲁齐这种持续的,长时间的昏迷,让卫芊越来越害怕。
可是对于鲁齐这种现状,毕僳也无从确定其中风险。
偏偏这种时候依依又总是不见踪影,最初卫芊向毕僳或是司马询问,他们众口一词地回答便是“依依外出采药未归。”
又过了一日,从卫芊醒来至今整整都有三天了,面对昏迷不醒的鲁齐,卫芊再也坐不住了。
她执意坐在鲁齐的房中,静候依依的归来。
这一天,让她如愿等到依依出现。
脸色苍白的她,比起躺在床榻上的鲁齐好不了多少。
看到卫芊,她也不欲多言,便直接下逐客令:“我要给他诊治,你且退吧!”
卫芊在意识游离之际曾听到过,依依想过要放弃自己保全鲁齐,一想到她对鲁齐的感情,再看到鲁齐现在这个样子,也难怪她不待见自己。
深深地望了一眼床榻上的鲁齐,卫芊沉默起身走向室外。
过了许久,依依才自屋内出来。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额角一层薄汗。一出房门,她整个人便如虚脱一般,依着墙一路往下滑去。
卫芊情急之下伸手一把将她扶住。
依依似乎有片刻的恍惚,就在卫芊意欲高声呼唤毕僳与司马时,她却用力一挣,使劲掰开卫芊的手,冷冷说道:“为了救你,鲁齐几乎将体内的鲜血全部过给了你,如今他这个样子,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说完她紧紧地抿了抿唇,不再看向卫芊,自顾踉跄着离开了。
怔怔地望着依依离开,卫芊的心中如乱麻一般,纷纷乱乱的同时,一股钝钝地痛疼,自心底漫漫腾升而起。
“依依姑娘!”
毕僳与司马闻讯而来,看到她的模样,司马急忙上前扶她,却被她大力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