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一入大殿,立时禀道:“韩营主帐前警卫森严,属下无法靠近。不过……”
“不过什么?”
韩非的生死,不仅对段墨来说十分重要,便是对整个段国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
嵩正在破城的紧要关头,若是这种时间韩非有所不测,韩军必然无心战事。
便是韩非不死,只要他离开嵩,对段墨来说,都少了一份威慑。
在他急急的询问中,离踌躇着说道:“不过韩军将领在主帐内出入频繁,人人面带焦虑之色。”
段墨静静听着,面上神色愈发舒展。
久久久久,他方轻吁了一口气道:“如此看来,必然是韩王的身体有所不测了。”
不同于段墨的乐观,离倒是对韩非身体状况突然转危的事,一直持谨慎的态度。
靖城之败,离的负疚感颇深。
毕竟大部分情报来源由他得来的,所以,离总感觉自己有难以推御的责任。
同时,领教过韩非的厉害之后,他更觉得韩非是个心思诡谲之人,不仅喜欢兵行诡道,便是计谋策略,也教人无从猜度。
有了靖城的前车之签,离在事情没有确信之前,再也不也随意断定了。
或许是连连受挫,段墨在潜意识的也希望这样一个消息是真的,是以,尽管还未能完全确认,他已经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心情变得极好。
见了段墨这副模样,离嘴唇微张,最终却什么也未再说,默默退了下去。
段墨一反常态,对防御之事突然变得异常积极。
侥是如此,他还是未被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完全冲昏头脑,依然严令离率领属下暗卫,严密监视着韩营中的一举一动。
处于亢奋状态中的段墨,整日整夜留在书房,不分昼夜地为嵩城反击做着准备。
是以,卫芊虽然身无自由,心里倒是少了面对他时的慌乱。
卫芊是在卫姣置身段墨行宫中的隔日才见到她的。当时,她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让韩非那样持重的威武之君,失控到在书房中行敦伦之事的妇人,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段墨的行宫中?
与卫芊一样,卫姣甫一见她,心中亦是异常嫉恨。
卫姣怎么也想不明白,若说之前卫芊因为占了个“嫡”字,在卫氏中自然要高她一头。可韩王娶她为妇时,明明她已经被驱出卫府了呀!
为什么像她这样一个没有家族可以依仗的妇人,却仍然得到了韩王全部的爱怜?
卫姣还想不明白,卫芊都已经是韩王之妇了呀?
不,确切来说,是韩王的弃妇!
为什么段王还要对她势在必得?
卫姣实在想不明白,卫芊,她到底有什么好?
以至于像韩王与段王这样的天之骄子,都对她倾心以对!同是卫氏中人,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如她!
为什么她在享尽万般宠爱的时候,自己却只能沦为棋子,被自己所喜欢的男人踢来踢去,饱受屈辱,时时担心自己的小命朝不保夕。
卫姣越想越恨。
越恨,她面上便笑得越甜。
扭腰甩跨,卫姣风情万种地,脸上带着意蕴不明的微笑,一步一步地迎向卫芊。
卫芊定定地看着她,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半晌,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卫姣似笑非笑,并不回答,反而问道:“卫姣听说姐姐与韩王决裂,还不惜跳崖。说起来此事皆因妹妹而起,妹妹心里甚是难安,所幸姐姐一切无恙,妹妹我就放心了。”
卫芊冷冷地看着她,虽然心中尚有疑虑,但是回心一想,自己现在与韩非已经如此了,他跟卫姣之间如何,终究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事了。
自从重生以来,卫芊始终无法喜欢卫姣。
在心里,也从未将她视为亲人。
从那年她将计就计利用卫姣跟元氏离开卫府之后,卫芊原本以为自己跟她再无干系了。
尽管命运出乎意料,她总也难逃宿命的安排。然而现在的卫芊,自从刺了韩非那一剑后,对事对人,便总是多了一份漠然。
尽管受段墨所迫留在他的身边,潜意识里,她也没有多少的慌乱。
一个连死都不惧的人,她又怎么会惧怕段墨呢?
她之所以还留在这里,皆因为卫青。
卫芊知道,不管嵩城是胜是败,卫青在打完这一仗之后必然会重新有所决定。
她了解为卫青。
她知道以卫青的个性,他绝对不会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他。所以哪怕是为了她,嵩城这一战后,卫青必然会离开这里。
卫芊现在就在等着他做最后的决定。
缓缓转身,卫芊再不看卫姣一眼,自顾向花园走去。
未想到她刚刚挪步,卫姣却在她身后装模作样地轻叹道:“说起来姐姐也是心眼太小,不过是妹妹与韩王在书房敦伦罢了,你就受不了了,像韩王那样的伟丈夫,你居竟然想独霸。姐姐可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人心不足蛇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