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将军大声应诺而去。
解了前后夹击之苦的危机,韩非手下的将士们明显地松了口气。
在他们看来,虽然前方还有拦截,可是有越王在他们手上,料想那些越人兵士也不敢乱来。
随着韩非一声令下,除了工兵留下善后,部队开始再次起程。
比起明显放松下来的将士们,韩非却拧着眉,一语不发。
望着薄唇抿得死紧的韩非,卫芊不无温柔地抬手抚上他的额角,一边替他细细按压,一边小声问道:“夫主既然让为不可对前方拦截的越人兵士轻敌,为何不叱责将士,让他勒令兵士们不可大意。”
韩非伸手揉向眉心,亦小声回道:“越人此次的目标虽然是越王,但是凭我对越太子夫俊的了解,他或许更愿意要一个死了的越王,而不在乎越王能不能活着回到越国。”
说到这里,他也不管卫芊懂了没懂,继续喃喃地说道:“以弱抗强,可用诡道。与其让兵士绝望,远不如给他盲目的信心效果好。”
卫芊略一沉思,便明白韩非的意思了。
对越人而言,活着被韩非掳走的越王,不仅是越人的耻辱,更是越人的累赘。
因为只要越王还活着,那么在这个讲究“天地君亲师”的时世,除了天跟地,无论是作为一国之君,还是燕太子的父亲,越人哪怕是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将他赎回去。
可是,如果越王死了,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那样的话,越人便不用受制于韩国。
他们不仅不再需要以丧国为条件,将这个无用的国君换回去,而且他们还可以将越王之死,全部推萎到韩王的头上,借此激出越人的士气。
所以在韩非看来,一旦这些韩人兵士不计越王生死,那么他们将是非常可怕的一群人。
别说是早就料想到的韩非,就连突然醒悟过来的卫芊,也不由得对自己与韩非可不可以活着此地,开始持怀疑的态度了。
缓缓收回手,挑起帘子望向车窗外,卫芊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害怕了?”
韩非结实的手臂围了上来,将卫芊圈入怀中。
他就这么自身后环着她,不无温柔地安抚卫芊道:“休要害怕,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安然离开此地。”
卫芊懒懒一笑,“我害怕是,我的夫主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了,万不能让他在此时将梦想半路夭折了。”
静静地偎着韩非,随着车外的风景,不时随着跳跃的车帘印入卫芊的眼帘,突然间,她双眸大盛。
喜悦来得太过突然,卫芊一度忘记自己还在马车上。
她嗖然调过身子,将头挣进韩非的怀里,不无兴奋地高声说道:“夫主可知道,是否马上就要秋至了?”
韩非先是一惊,随即点头道:“再过两日便是秋至了。”
卫芊笑得更欢快了。
她突然一把撩起车帘,遥指车外不无高兴地说道:“既然已经秋至,夫主何以忘了要在秋至之时放火烧山的习俗!”
原先不以为意的韩非,双目嗖然一亮。
随即他一把挥开车帘,映入他眼帘中的是,漫山遍野都是齐人高枯黄的茅草。
韩非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过密林,现在正疾行在旷野之中。
漫山遍野都是齐人高的枯草,就连那条古道也被这些枯草掩埋了,若不是识路之人,很难不迷途于此。
这时世,人稀地广是任何一个国家都存在的困境。
所以人们才会对“性”的崇拜要高于任何一个时代,毕竟这时世,繁衍最生要,没有什么比人丁兴旺更为要紧的事了。
当人口稀少时,许多肥沃的土地便被荒芜了下来。
眼前这一大片的平原正是。
时人受劳动力有限的影响,一般在秋至以后,当所有的果蔬作物都收仓入库之后,对于林间地头那些疯长的野草,一般便放一把火烧了完事。
一则可以借此免除人们的劳作之苦,另外也算是趁着冬眠,万物休整的机会,给土地施了一次肥。
韩非与卫芊素来心意相通,几乎是她话音一落,韩非便明白了卫芊心中所想了。
他急忙喝停了部队,下到旷野,仔细测了风向,突然仰天大笑道:“我韩国果然有苍天辟佑,看来,朕的千秋霸业,以今为始,可望可期了!”
卫芊心满意足地望着意气风发的韩非,仍忍不住小声提醒道:“皇上在放火烧山之前,休要忘记让兵士先行将与之相连的草木除去,以免引火上身。
韩非几步上前,先将卫芊重重一拥,嗖然扭头大声喝道:“传令下去,以此为界,速速将草木清除干净。一旦前方哨兵来报越人临近,便引火烧山。”
其实早在卫芊与韩非商议时,已经有些随行的将士跟臣子知道他们是要干什么了,如今一得韩非的吩咐,便急忙传令下去。
三万余兵士一齐动手,少顷之后,一条安全的通道便被快速清理了出来。